韓帥過後在郊區別墅療養一周。範崇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沒離開過,這小子有人伺候吃飯伺候洗澡,連喝個水都不用自己端自然好得快。那幾天他把一切煩心事兒都拋開了,肆無忌憚地享受眼前,有一種麻痹了心髒的快樂。
翔天現在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甘心讓人利用的大傻瓜,而這種傻又恰讓他陷落於一種不可抗力的溫柔裏——甘願犯傻的範總親自下廚,經曆了一次次失敗和再失敗終於端出了一碗像樣的皮蛋瘦肉粥,這小子被感動地在崇華臉頰上狠狠叭嗒兩口。
範崇華扯開他,說:“小樣兒,矯情泛濫了是吧?”
翔天又咬咬他耳垂:“嘿嘿,在這兒真好,有人伺候,要不我真搬來住?”
崇華當時怵了會兒,點著他的鼻尖:“怎麼?什麼時候下的決心跟我過了啊?”
“沒有,我是說我租房!”韓帥從床上蹦起來,曖昧非常地勾搭上他的脖子,“咱倆這關係!你看一個月200包吃包住怎麼樣?”
“沒門兒!”崇華笑著一把把他給摁進被窩,“順帶告訴你,我這房不租外人。”
翔天也笑,他明白這言下之意,翻了個身安心睡去。
攔路搶劫那夥人在元旦之後被截獲了。錢和手機全給揮霍得差不多了,這些翔天早料到了,心裏頭指望的是另一樣東西。就算不說,範崇華也明白,上派出所取證件的時候特意問了那玩意兒的下落,那夥人說當時這小子死命護著還以為多稀罕的東西呢,知道是廢銅爛鐵以後就隨手扔進了垃圾箱。但那天晚上翔天還是等到了他的狗鏈,那是範崇華開著車兜了滿城才找到的一條一模一樣的。這小子拿到手後就不停地傻笑,他對著鏡子把鏈子再掛回去。
範崇華在他臉上看到另一種久違的快樂。
是失而複得的快樂。
林玄的手術似乎很順利。秦翼在那幾小時中靜靜地坐在門口。他想起很多事兒,很想那小子。距離產生美的瞎話不知是打哪兒謠傳開的,這幾個月隔那麼遠似乎很多東西都變了味。他一直惦念著那小子被捅的事兒,想起曾經在小河邊上那家夥問自己,要是林玄和他落了水他先救哪一個,這恰是最難的問題。這座天平在他心中一直左右搖晃,即使對於林玄的那種感情已回歸親情和友情,但這個名字似乎已經象征著過去的某個時段,那個年歲的激情總是一輩子難忘。
幾天後拆線,秦翼的飛機票也訂在那天,走之前他在林玄明亮的眼睛跟前直晃手指。林玄有點惱,“看見了,是4,我不是瞎子!你走吧!”笑著催促他卷鋪蓋走人。
秦翼到門口的時候,林玄又喊住了他,“回去好好跟他說話,說真話,別再裝著不在意了,他也是個特感性的人,禁不起你這麼摧殘。至於我再別惦念了,我可不想跟你舊情複燃,咱倆這輩子都沒戲!”
秦少離開後,林玄感覺臉頰上的陽光很溫暖。他媽抓著他的手問,為什麼不告訴他手術失敗了?
林玄對著陽光笑,隻有他才能親手消滅能段年少輕狂所帶來的後遺症。
翔天有時覺得自己很受傷,起初他隻是一個被拖下水的無辜受害者,可慢慢的,他幾乎是在沒弄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同性戀前就慘烈地沉淪了。新年的一月,寒風凜冽的冬天是讓人抑鬱不堪的季節,翔天不斷地問自己,如果不是秦翼,換作另一個同性,自己還會不會有這樣的下場。
於是為了尋求答案,一天傍晚,竟情不自禁地再次邁進了這間小酒吧。時候還早,高子清坐在台上抱著木吉他,偶爾撥弄兩下琴弦。翔天的單獨出現讓他有些意外,旋即跳下台坐到他跟前,“喂,怎麼想起來這兒了?”
“找人。”
“找什麼人?”
“隨便什麼人,看得上眼的都成。”
子清看著他當時有些幽怨的神情噗哧逗得笑出聲來,“怎麼,失戀了?”
“不是,是失寵了。”翔天吸著不知名的酒飲料,“你應該遇到過很多這種人,你覺得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又有多少人是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