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零三(1 / 2)

這個春天真是諸事不順。路鋆剛買好車,就碰上車牌競拍價格瘋漲;剛接到兩個新客戶,手下的人一個跳槽一個嫁人,甩手不幹;關於世界末日的傳說因為一部電影熱了起來,結果所謂的末日還沒到,他卻見鬼似的撞見了好幾年沒見的孟煥之——雖然喝醉了的趙晉飛擺擺手,皺著眉頭反對:“這件事根本不能算,好不好?”

明明不是周末,酒吧居然滿座。

他們四個男人一字排開地坐在吧台上,這種場麵可不多見,就連熟悉的酒保小哥都開玩笑說,能聚到一起好難得。

從加拿大畢業回來的筷子好像又瘦了,他回來了,女朋友卻留在了加拿大。路鋆在今天赴約之前還問趙晉飛,不是說他們早就分手了嗎?現在再演苦大仇深,是什麼情況?趙晉飛聳肩,分手分了兩年唄,這次是真的沒戲。

三哥自從前一任女友離開,就真的仿佛看破紅塵,無欲無求。路鋆把第二杯酒推到三哥麵前,開玩笑地問:“要是你哪天有了別的想法,我來給你做媒啊。”

趙晉飛笑得前俯後仰,“算了吧,求你放過三哥。”

筷子坐在做旁邊,還若有所思,用著過來人的口氣教導趙晉飛:“如果真有這麼一個肯跟你一吊吊幾年的姑娘,就快娶了吧。要我說,你早該把小伍給收了,你不下手,別人就該下手了。”他說的是自己的心事,女朋友在加拿大遇上了新的追求者,幾番衡量之後,高富帥和綠卡完勝那幾年的青春歲月。

趙晉飛微微笑,“是啊,早他媽該收了……”

路鋆聽出這話裏的不對勁,還沒開口,趙晉飛就主動招了:“我跟小伍分手了。”

“什麼?什麼時候!?”三哥和筷子此刻的表情無比一致,齊刷刷地望向同一個方向。

趙晉飛倒是平靜的有點反常,“就這個禮拜,她剛好出差到上海,前天走的,走前我跟她在打浦橋那兒吃飯,吃完飯我們就分手了。”

他們的分手過程就像趙晉飛現在的臉一樣,平靜、自然、順理成章。

打浦橋那裏有家川菜館子,伍嘉文特別喜歡,趙晉飛原本不怎麼愛吃辣,但每次都陪著她去,後來老板都認識他們了,每次去吃都給他們打八折。

前天,他們也就像往常一樣,拉著手去吃飯,買完單之後又拉著手出來,然後散步去停車場的路上,伍嘉文忽然說,“趙晉飛,咱們分手吧。”

他想了三秒鍾,說,好。真的隻有三秒鍾而已。

然後趙晉飛開車,送她回酒店。

伍嘉文下車之前,還特別鄭重其事地說了一聲謝謝,而他自己也特別自然的笑著回應說:早點休息。緊接著,就是解開安全帶時發出的“哢噠”一聲,然後車門開了又關,伴著越來越遠的高跟鞋聲音。

趙晉飛在黑夜裏開了很久,上海的夜太亮了,哪裏都是燈,他不知道要躲到哪裏去。

車裏的電台放著一首老歌:

「沒有承諾,卻被你抓得更緊;沒有了你,我的世界雨下個不停。我付出一生的時間,想要忘記你,但是回憶,回憶,回憶,從我心裏跳出來擁抱你。」

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

路鋆先後見過趙晉飛跟那麼多女人在一起、分手、又在一起,還從來沒有哪次見他這樣。他這次平靜的詭異,一時間讓三哥和筷子都不知要如何安慰。

說起來,大概是早有預感的。他們都知道,他們不是在談兩個人的戀愛,愛情在他們的身上被賦予了許多附加的意義。他覺得開心,因為他知道小伍也在忍,小伍也在等,他們誰都舍不得。可是,總有人要先開口。有時候人“怒其不爭”,隻是因為沒辦法設身處地而已。

趙晉飛記得以前自己好幾次為分手痛不欲生,路鋆都會用什麼三段式理論寬慰自己。但原來人真的難過,是痛地流不出眼淚,是你站在巨大的現實麵前,動都動不了。

“所有事物的發展都要經曆三個階段:發展的起點、對立麵的顯現和對立麵的統一。”——大哲學家的理論也不是哪裏都能適用,別說正、反、合了,有的人,三分之一還沒走完,就死在半路上了。

所以,這個春天還真是應了那句“諸事不順”。

趙晉飛喝醉了,路鋆開著他的車送他回家,就聽到坐在副座上的這家夥嘿嘿地傻笑了兩聲,然後說:“流年不利,我算過了……不要隨便談戀愛,不然就跟我一樣,死無葬身之地……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