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他猜到,不然就白哭了。念南珠見荒帝怒火中燒,抓住時機,一扭身子閃進灌木叢背後。侍衛大眼瞪小眼,不敢相問。
荒帝咬牙切齒地在心中將謝橫波碎屍萬段了十七八遍,才發現念南珠一去,就不再回來。
荒帝掀桌,無桌可掀,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麼叫火上澆油,什麼叫釜底抽薪,他算是齊全了。
謝橫波率眾趕來,循過路痕跡,追索荒帝行蹤。南離的山脈在此季綠得像煙,烈日蒸騰,樹木仿佛帶著白氣。這種的天氣你追我趕,你也不情願得緊——謝橫波如此想著。卻聽身邊人驚叱一聲,見幾箭遠處,幾個人堂而皇之地從樹蔭背後走出來,將自己暴露在謝王爺的扇形衛隊之前。
迎來的陽光有些刺目,謝橫波不由拿手去擋,他與荒帝確是多年不相見,不好好看他一看,都不知是否認錯了人。
少年時荒帝在他身邊,總是一副什麼都交給你了的模樣,自然不會露出這樣鋒芒畢露的表情。他連日餐風露宿,胡子也未好好刮,雖然十分精神,但總有些異樣。
謝橫波一躍下馬,迎著荒帝走去。
在荒帝來看,男人若沒有家庭兒女,才能保留瀟灑,謝橫波就屬於這種幸運的人。是以多年過去,這人永遠彷如當年一樣,自己的青春卻所剩無多。
兩人相對,不同於言語的氣氛默默流轉了片刻。爾後荒帝忽然發問:“念南珠呢?”
謝橫波早已覺察荒帝一行,絕不像帶著一個小孩的模樣。他皺了眉,卻冷笑:“承蒙陛下厚恩,將玉葉金枝托付於在下。怎又食言取回?鄙王正是來要人。”
荒帝想,世界上最令人疲倦的事,莫過於與謝橫波用這樣的口吻說話。
他別開視線,轉頭注視綠煙似的山嶺。
“他在那裏麵,”荒帝一指。“我已派人去找,但仍不夠人手。他也許想回城找你,但我敢確定,他在這種山裏,走不出三裏就要迷路。山中豺狼蟲豸,若不在太陽落山前找到,就很危險。”
“……”
這怨不得命,隻能怨自己,謝橫波一頭黑線。本準備一場電光雷霆的狠狠相撞,結局卻是,先得幫他找到兒子。還能說什麼?當下隻能找人為要。一邊命令前來追擊的衛隊更換任務,一邊一點也不比荒帝不心急如焚。
“在這荒山野嶺,若隻是碰上野獸他還能抵擋一二,但如果碰上山匪……就不是那麼容易善了。”
荒帝目光射向他。“山匪?我以為早就清靜了。”
謝橫波一勒韁繩,冷哼一聲:“南離數百裏的綿延山林,踏進去一腳深淺,豈是你這叉腰說話不腰疼的皇帝說得清。總也有本王也肅不了的匪類,剩下那零星亡命之徒的凶殘暴虐,□□擄掠更非你可想,還是祈禱你那寶貝兒子,別落到他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