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公子是否昨夜沒睡好,所以下筆之時有所差錯?”
那鄭公子原本聽到蕭亦悅將他寫得詩念出來,早已心驚膽戰,下意識的就想要跪到地上請罪。卻不想蕭亦悅竟然話音一轉這般說辭,竟是給他解了圍。他先是一愣,而後急急道:“對對對,公主明鑒,微臣……”
他話還未說完,淩汐涵就已經冷淡打斷他。
“長公主壽宴,心思恍惚不知所謂,無視天家威嚴。”她麵容一冷,淡淡的吩咐。
“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所有大臣倒抽了一口冷氣,五十大板,打在一個文弱書生身上,雖不致死,隻怕也要在床上躺幾個月了。那鄭公子早已臉色發白,鄭大人也是臉色一變,卻沒有求情。這個時候,如果他求情,隻會更惹怒皇後而已。
蕭亦悅也是一怔,她頻頻發難,不過是討厭母後為她安排這些個自持甚高卻內裏膚淺庸俗又好色貪歡的公子哥兒,卻沒有處罰這些人之意。因此在一愣之後,她便對著淩汐涵道:“母後……”
淩汐涵淡淡抬頭,“他既是惹你不喜,就該受罰。”她目光掠過去,已經有侍衛來拉那鄭公子下去了。
蕭亦悅此時有些後悔自己的任性了,她咬了咬唇,道:“母後,今天是兒臣的壽宴,不宜見血光。”
淩汐涵抬頭,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抬手,侍衛會意的放開那鄭公子。鄭公子原本以為自己此次必受罰無疑,此刻見侍衛下去了,心裏提著的大石才緩緩落下。他看向蕭亦悅,突然有些鄙視之前自己對她的厭棄了。他低著頭,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座位,悶頭喝酒,連父母投過來的關切目光都不曾注意。
“還有這許多,慢慢看吧,反正不著急。今天一天,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淩汐涵將酒杯湊到唇邊,語氣平靜得有些淡漠。
蕭亦悅輕哼一聲,“不用看了,我已經選出最好的了。”她於層層疊疊的卷紙中抽出一張來,讓所有人都看清上麵的內容。
“閑吟芍藥詩,悵望久顰眉。盼眄回眸遠,纖衫整髻遲。重尋春晝夢,笑把淺花枝。小市長陵住,非郎誰得知?”
蘇賀抬頭,目光穿過萬重剪影萬重明輝,緩緩落在蕭亦悅臉上。然後勾唇,緩緩一笑。笑意清淺,卻仿若融聚了萬千月光之華,刹那間風華絕代。
嶽子靖一怔,想著自己方才寫得那首詩。
“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水湄蘭杜芳,采之將寄誰。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他自小便於蕭亦悅相識,可謂青梅竹馬。她的容貌早已深深刻在他腦海裏,無論她變成什麼摸樣,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本來麵目。
峨眉皓齒,膚若凝脂,綽約多姿,傾城絕色。
蕭亦悅手中那張卷紙,筆鋒渾厚,大氣沉穩,猶如巍巍大山,細膩處猶如緩緩流水。見字如見人,可見寫出這字的男子,不但情歌沉穩內斂,卻也細致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