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塵封的殺機(3 / 3)

“可是,圍牆那邊不屬於七塔寺呀!”徐曉峰提醒道。

老方丈說:“以前那邊屬於七塔寺,‘文革’期間被劃給了鋁製品廠,石井就在那兒。”

廖輝、徐曉峰和唐優優這才恍然大悟,他們謝過老方丈,立刻趕往隔壁的鋁製品廠。鋁製品廠兩年前已停產,舊廠房成了倉庫。看倉庫的是個禿頂的瘦老頭,徐曉峰買了條香煙送給他,又出示了文保所的介紹信,瘦老頭高高興興把三個年輕人帶到了石井旁。

石井的井圈呈六邊形,由青石板砌成,上麵刻滿了繁複的花紋。

曆經周折,終於找到了渴望的目標,廖輝、徐曉峰和唐優優激動不已。見瘦老頭仍站在一旁,徐曉峰對他說:“大爺,您看門去吧,測量工作我們自己會做。”瘦老頭點點頭,走開了。

瘦老頭剛消失,三個年輕人便迫不及待地擁到井圈旁,一齊探頭往井裏張望。這口明代石井特別深,井內的空間比普通水井大好多,井裏黑黢黢的,除了井壁上厚厚的青苔,其他什麼也瞧不出來。

“密室入口就在這兒麼?”唐優優將信將疑地問。

徐曉峰說:“有沒有入口,下去檢查一下就知道了。”說著,他從背包裏取出繩索往自己的腰上係。不一會兒,徐曉峰收拾停當,拿著手電和榔頭鑽到了井裏,廖輝和唐優優在井口觀望。

下到離地麵三米深時,徐曉峰開始用榔頭仔細敲打四周的井壁,敲了一圈沒聽見回音,他繼續往下滑。四米、五米、六米……滑到離地麵七米左右時,徐曉峰手中的榔頭敲出了一陣清晰的回音。

“這兒!這兒有回音!!”廖輝和唐優優聽見了回音,異口同聲地喊。

徐曉峰用榔頭一寸一寸試探,發現有回音的井壁呈圓形,直徑約一米。他把這部分井壁上的青苔全部刮去,一個圓形的封閉口露了出來,封閉口內的磚石與周邊的井磚不同,顯然是後來砌上去的。徐曉峰用榔頭的尖端試了試,發現封閉口周邊的填土可以挖開,於是他衝井上的廖輝和唐優優喊道:“放一把鑿子下來,我把封閉口打開。”

廖輝立刻照辦,用繩索把鑿子送到了井下。

徐曉峰將封閉口的填土全部鑿開,然後對著上麵的磚石用力敲了幾下,隻聽“轟隆”一聲,封閉口四分五裂,瞬間消失無蹤,一個黑黢黢的圓洞露了出來。見到這一幕,井上井下三個年輕人同時歡呼起來:“找到了,密室的入口找到了!”

隨後,徐曉峰把腦袋伸進洞口,舉著手電朝裏張望。

沿洞口垂直向下,有一部鏽跡斑斑的鐵梯,鐵梯的盡頭隱隱約約有一扇拱形的門,由於光線昏暗,具體情況看不清楚。徐曉峰仰頭對廖輝和唐優優說:“洞口下麵好像有一扇鐵門,我下去看看。”說著,他把手電掖在腰間,小心翼翼鑽進洞口,抓著鐵梯的扶手一點點往下爬……

廖輝和唐優優趴在井沿上,緊張地等待徐曉峰的探索結果。

約摸過了十分鍾,徐曉峰從密室的入口鑽了出來,抓著繩索氣喘籲籲爬出了石井。廖輝和唐優優一左一右拉住他,急切地問:“怎麼樣,密室裏有藏著金條的酒壇嗎?”

徐曉峰擦著額頭的汗珠說:“鐵梯的盡頭有一扇緊閉的鐵門,我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開,鐵門裏是啥情形還不知道。”

唐優優猜測道:“鐵門內肯定是藏寶的密室!”

廖輝的看法和唐優優相同。徐曉峰說:“那扇鐵門很厚實,沒有撬棍根本打不開。”

唐優優說:“那我去門衛室,向看門的大爺借一根撬棍。”

徐曉峰抬頭看看天色,建議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明天帶了撬棍再來探寶吧。”

廖輝讚同徐曉峰的意見,最後三人商定,明天早上八點在石井旁集合,繼續勘察汪偽寶藏。

離開石井時,唐優優無意中瞥見,遠處的一棵梧桐樹後有個人影一閃,她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廖輝和徐曉峰。三人立刻跑到梧桐樹後察看,卻沒發現有人躲在那兒,四處搜尋了一番,也沒找到任何人。

廖輝對唐優優說:“除了看門的大爺,這個倉庫沒有別人,你會不會是看花了眼?”

徐曉峰跟著說:“倉庫隻有一道門,老大爺在那兒把著,別人進不來。”

唐優優撓著頭說:“那可能是我看錯了。”

6.深埋殺機

次日廖輝起了個大早,準備好所需的工具後,他給徐曉峰打了個電話。電話鈴響了很久沒人接,連著撥打幾次都是如此。廖輝覺得納悶,又給唐優優打電話,問徐曉峰有沒有跟他聯係過,唐優優說沒有。廖輝估計徐曉峰先去了鋁製品廠倉庫,便和唐優優相約趕往那兒。

半小時後,兩人來到了鋁製品廠倉庫。

看門的瘦老頭正在吃早點,廖輝一邊向他打招呼一邊問:“大爺,徐曉峰來了嗎?”

瘦老頭說:“沒有,開門到現在,這兒還沒來過人。”

廖輝再次撥打徐曉峰的手機,仍無人接聽。唐優優猜測道:“他可能臨時有事來不了,咱們去石井旁等吧。”

廖輝點點頭,兩人朝石井走去。隻見井台上放著一個工具包,旁邊還有兩隻空麻袋。那個工具包是徐曉峰的,廖輝懷疑徐曉峰已獨自下井,便衝著井裏大聲喊他的名字。可是,喊了半天下麵毫無反應。

唐優優盯著地上的工具包和空麻袋,不解地問:“如果徐曉峰在井下,那他是咋進來的呢?看門的老大爺說早上沒人來過這兒。”

廖輝也很納悶,決定下去看個究竟,他鑽入井中,抓著繩索一點點往下滑。滑到密室入口,廖輝打開手電,貓腰爬了進去。唐優優趴在井沿上,目不轉睛地朝下望。

過了很久,井下仍毫無動靜。

唐優優的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她衝井裏大聲喊:“廖輝,聽到嗎?”喊了好一會兒,井下始終沒人回答。唐優優緊張起來,她忽然想到,許多藏寶地點往往設有防止偷盜的機關,徐曉峰和廖輝會不會中了這類機關呢?就在唐優優心急如焚時,手機鈴聲驟然響了起來,電話是廖輝打來的。

唐優優迅速按下接聽鍵,焦急地問:“廖輝,密室裏的情況怎麼樣?徐曉峰在裏麵嗎?”

對方沒有回答,手機裏傳來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救,救命……”

唐優優心頭一驚,忙問:“廖輝,出啥事了?”

電話那頭寂靜無聲,唐優優連續問了幾遍,廖輝再也沒有回答。唐優優意識到井下可能發生了意外,慌忙撥打110報警。

沒過多久,110巡邏車鳴著警笛趕到了。唐優優向警察介紹了自己和廖輝、徐曉峰探索汪偽寶藏的經過,又把剛剛發生的事作了簡單描述。帶隊的楊警官初步判斷井下可能有異常情況,他讓一個姓孫的年輕警察戴上鋼盔穿上防彈衣,下井察看。

小孫身上的對講機一直開著,他不斷向楊警官報告自己在井下的活動:我已爬進密室入口,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怪味,怪味越來越濃……這時,對講機裏傳來了小孫劇烈的咳嗽聲,咳了好一陣,他才啞著嗓子繼續說:這氣味聞著好難受,我現在喉嚨又幹又疼,眼睛也不停流淚,幾乎睜不開……密室中央排放著許多酒壇,有幾個壇子已被敲碎……啊,酒壇旁躺著兩個人!不,是三個,因為稍遠處還躺著一個人!哇,酒壇那邊還有兩具白森森的骷髏……此刻,對講機裏傳出了更劇烈的咳嗽聲。

楊警官感覺情況不妙,立刻衝對講機吩咐道:“小孫,井下可能有毒氣,你趕快上來!”

小孫艱難地說了聲“是”,接著,對講機裏響起了他踉踉蹌蹌的腳步聲。幾分鍾後,腳步聲戛然而止,隨即傳來“咚”一聲響。楊警官立刻呼喊小孫的名字,但對方沒有回應。

“不好,小孫中毒倒下了!”楊警官一邊說,一邊用對講機向公安局求援。與此同時,他讓另一名警察找來一塊濕毛巾,捂在自己嘴上下了井。

大約過了一刻鍾,楊警官背著昏迷的小孫,吃力地爬上了石井。這時,一批戴著防毒麵具的特警也趕到了,跟特警一起來的還有一輛救護車。小孫中毒不深,經過簡單救治便蘇醒了。

接著,幾名戴著防毒麵具的特警鑽入了石井,沒過多久,他們先後從井裏背出三個昏迷不醒的男子。唐優優上前辨認,發現這三個男子分別是廖輝、徐曉峰和張權。廖輝的情況還好,生命體征基本穩定,徐曉峰身上的皮膚大麵積灼傷,處於重度昏迷狀態,張權則生命垂危。醫務人員把三個中毒患者抬上救護車,救護車風馳電掣般駛離了現場。

隨後,特警小心翼翼從井裏拎出一個沉甸甸的酒壇。楊警官捧起酒壇搖了搖,感覺裏麵裝滿了液體。據特警反映,密室中刺鼻的怪味是從打碎的酒壇裏發出的,楊警官懷疑酒壇裏裝著某種有毒物質,立刻派人將酒壇送往防疫部門檢驗。

防疫部門判斷,酒壇裏裝著的是芥子氣。至此,“汪偽寶藏”的真相被揭開:石井密室裏儲藏的,是二戰時期日本軍隊留下的生化武器。

唐磊等中國泥瓦匠以訛傳訛,誤認為酒壇裏裝著的是金條。七十年前的那個深夜,唐磊和弟弟悄悄摸進了儲藏芥子氣的密室,在打碎酒壇時芥子氣外泄,兄弟倆中毒身亡。後來日軍發現有人進入過井下密室,就把井壁上的入口重新砌死……

1945年3月初,邱偉達等人以勞軍為幌子,秘密押運四百公斤金條抵達寧波,巧得很,此時正趕上日軍埋藏化學武器。七十年後,廖輝陰差陽錯把這兩樁事聯係在了一起。至於汪偽寶藏下落究竟如何,至今仍是個未解之謎。

回頭再說廖輝、徐曉峰和張權。經過搶救,廖輝很快蘇醒,不久便恢複了健康。徐曉峰的中毒時間超過十小時,搶救了三天才撿回一條命,但他的造血功能嚴重受損,餘生得靠藥物維持。張權上了歲數,體質較差,醫生竭盡所能沒把他救活。

事後,根據徐曉峰的交代,再加上現場勘察,警方還原了事件的經過:

那天傍晚,徐曉峰進入密室後,看見了成排的酒壇,他的心激動得怦怦直跳。麵對想象中數不勝數的金條,徐曉峰起了貪念,他決定瞞著廖輝和唐優優,將一部分金條偷偷占為己有。於是,回到井上後,徐曉峰謊稱密室的拱門是關著的,建議第二天早晨帶著撬棍再來開門。午夜時分,徐曉峰悄悄鑽入了石井……剛走進密室,徐曉峰腦袋上就挨了一記悶棍,當即倒地昏迷……

把徐曉峰打暈的是張權。張權從徐曉峰那兒得知密室的入口已被破解,便一直悄悄尾隨他們。三個年輕人在井旁的對話,躲在暗處的張權聽得一清二楚,他產生了和徐曉峰相同的貪念,決定半夜裏先下井取走一批金條。晚上十一點左右,張權來到了石井密室,正要打開酒壇時,突然聽見密室外的通道裏傳來了腳步聲,他趕緊躲到了隱蔽處。由於密室內光線昏暗,張權沒看清進來的是表侄徐曉峰,舉起撬棍將他打倒。當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時,張權後悔不迭,但此時他隻顧竊取金條,便迫不及待地去敲碎酒壇……然而,從酒壇裏露出來的並非金條,而是致命的芥子氣……

鬧了半天,塵封七十年的不是寶藏,而是凶險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