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舒雅酒喝了,就可以發聲了。”
我接下瓶子,毫不遲疑把黑甜藥水統統倒進肚子,剛抬頭想表示一下我對杜若不記前嫌大人大量的偉大情操滔滔江水般景仰之情,就見這杜若小妖貓兒一樣輕巧的躬身一躍,竟自跳上床,好死不死壓在我身上。他貼近我,雙手捧定我的臉,膝抵在我身子兩側。
剛醒時我已經對自己上下其手確定過了,原來小了點但確實存在的現在已經徹底沒了,原來絕對沒有的現在多出來了,既然我和他同是男子,也就樂得他軟軟香香的身子環在身上。況且就咱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模樣,橫看豎看占到便宜的都理應是我吧。
“為什麼自毀雙手和喉嚨?難道你就這麼點兒心,除了他什麼也裝不下了嗎?”杜若把頭埋在我胸前,聲音幽幽的傳過來。
自毀雙手和喉嚨!是舞鉞精神崩潰的這一年做的吧,記憶中這段時間的東西都是迷迷糊糊的,那個“他”自然是指西域狂主星分野,想不到舞鉞竟然執著至斯,不惜自毀一生。
杜若把我的雙手從被子裏拽出,拉到眼前。雖然我身上骨瘦如柴,但這手卻似吸了全身的精氣,出奇完美,指指修長,尖端晶瑩如月牙兒,連那長年操琴形成的薄繭都仿佛天成。
杜若細細比畫著我青玉一般的手的輪廓:“左手是救回來了,可這右手傷了骨,怕是回不去以前的靈動,可惜這手驚天的琴技,不過,你應該不會在意。”
“嗚?”發出個疑問字表達好奇,為什麼我不在意?
“因為你不是舞鉞,你是誰?”
嗬,小妖果然是百煉成精的人物,一邊笑容可掬的吃我豆腐,一邊風清雲淡的拋出高明辣手的問題。
五月和舞鉞,一個是刀尖舔血的打手,一個是出塵非凡的歌子,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小妖看得分明,我也無意掩飾什麼。不過這問題一下真的很難回答,要怎麼說?說“你好我是轉生界的幸運顧客來用這個身體體驗借屍還魂異界旅行……”真這麼說出來,怕是麵前這可愛到深不可測的孩子樣大叔,極有可能一巴掌讓現在如此虛弱的我再回去看望琊邪王。
杜若顯然不滿我明顯的無視,嬌小的身子蹭上來,低下頭,紅潤的唇貼上我露在被外的肩,一口貝齒隔著衣服咬下來,牙縫裏透著寒光叫囂:“說,藥性該有效了,要是想裝啞巴,我就把你一口口要掉!”
藥效確實神奇,嗓子仿佛被溫水熨開了似的舒舒服服,清清爽爽,我試著張了張嘴。
“咳,鬆口鬆口,鬆口先,事情是這樣的……”
話一出口,我驚了一跳,這聲音低沉刺耳,仿佛削鐵如泥的匕首,平滑的表麵帶著鋒芒畢露的尖,切得斷世間的一切,聲線如同利刃劃著弧光割開空氣般縱逸恣肆的銳利。
這就是我的新聲音!
眼角瞄過杜若,他精致稚氣的臉上散發攝人心魄的精芒,菱唇下一刻又是燦爛笑顏:“這新藥果然有效,比起昨日好太多,聲音很快就能穩定了。”
昨日?我還在昏迷啊,難道說夢話了?
杜若突然探頭到我耳邊嗬嗬輕笑:“那空靈之聲終是回不來了嗎?也罷,也許這利刃之聲才更適合現在的你,你究竟是誰?”
“那個,”刻意忽略掉耳垂上奇異的觸感,我指向大廳中的桌椅,軟香在懷是不賴,但時間一長,自己現在這虛弱的身子被壓得實在受不住:“說來話長,能不能到那邊坐下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