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詩詞書畫(2 / 2)

王縉瞻望谘嗟後,全場也隨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叫好聲。眾人交口稱讚,議論紛紛。

在場賓客的詩文造詣雖然參差不齊,卻也不盡是胸無點墨之輩。都是文人雅士,又豈有不識貨之理?

這首詩極其高明,此詩雖隻有第二句實寫春色,且描寫春色時又隻寫柳芽一處,卻概括了早春全景。後兩句雖寫仲春觀花的慣常盛況,實際卻更加反襯出早春的獨特與詩人的慧眼。全詩語言精練,構思巧妙,對比鮮明,含蘊深刻,堪稱佳篇。

這首詩不僅反襯出謝雲對早春清新之景的喜愛。最重要一點,謝雲通過這首詩,委婉表達出希望別人能賞識自己的意旨。

此詩的深層意旨是:選拔人才,應在他們地位卑微、功績未顯之際,猶如嫩柳初黃、色彩未濃之時。如果等到他們功成誌得、譽滿名高時,即便人們爭趨共仰,他們也不需要別人發現和幫助了。

“妙哉!”王縉讚不絕口道:“此詩納清極、穠極之景於一篇,同時含蘊深刻,耐人尋味,實在堪稱佳篇。”

李僑與辛景湊的嘴唇同時哆嗦了一下,猛然抬頭凝望著謝雲,臉上盡是難以置信之色。

李昭道這時放下筆來,稍一品味,卻是欣然大笑。旋即搖了搖頭,暗罵道:“這小子,真是賊的很……狡猾……太狡猾了……”

謝雲的確很狡猾。他的這首詩抓住了“半未勻”這種境界,使人仿佛見到綠枝上剛剛露出的幾顆嫩黃的柳眼,不僅突出了“早”字,而且把早春的風姿勾畫得非常逼真。

此外,這首詩最重要的是融情於景,他在詩中寄托了自己的理想,他是把自己比喻成那顆初露崢嶸的柳芽,希冀有伯樂提拔他。

這便是謝雲的狡猾之處,也是他的大膽之處。

當著滿座達官顯宦的麵,直率地表達自己的理想,這是他的膽大之處;而把自己的心願誌向跟詩題完美的融合起來,委婉繾綣地表達意旨,這就是他的狡猾之處。

“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楊憐兒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得知對自己譽聲不斷的人竟是王縉,謝雲也是微微訝然,旋拱手作揖道:“謝王員外讚譽。”

“好詩。”王縉用玉如意敲擊身前木案,舉行舉止頗有魏晉風度,看著風姿卓秀的謝雲,淡淡道:“謝子可否根據這首詩的意境,將此詩譜成曲詞?”

中國古代的詩歌,向來同音樂有相當密切的關係。如先秦時代的《詩經》全部和《楚辭》的一部分,以及漢魏六朝樂府詩,原來都是配樂演唱的。王縉此番問話,無疑是在考校謝雲的詩才。

謝雲稍一遲疑,點頭道:“稍可一試。”

“善!”王縉命取筆墨來,旋即親自為他鋪開箋紙,拂手道:“請。”

謝雲暗自苦笑,這王縉還真是言簡意賅啊,難道所謂的名士都是這副樣子?

李俶本來欲誇賞謝雲幾句,此時見王縉出言考校,便是眯起眼睛來。

謝雲微微頷首,笑問道:“不知以何詞牌為曲調?”

王縉微笑著打量謝雲,不置可否道:“便以‘木蘭花令’為調。”

本蘭花令原本就是唐代的教坊曲。五代入宋後用為詞牌名,調同“玉樓春”。

謝雲略一思忖,便運筆於手下箋紙之中。

對麵的王縉邊喝酒邊觀摩他寫詩,開始時還是神色從容,須臾之後,神色開始變得凝重,及至謝雲落筆之時,他已是滿臉不可思議的驚訝。

他驚訝的不是謝雲的曲詞,而是書法。

王縉本身便是當世數一數二的書法大家。即便他的兄長王維是天下難得的全才,在書法一道上也比自己遜色三分。以他的造詣修為,如何看不出謝雲的書法功力。

“怪哉——”王縉斜睨謝雲一眼,微微歎息道:“謝子的隸書奔逸超縱,神采奕揚,頗有漢隸八分之風……”

李俶等人見王縉如此驚乍詫異,正要開口詢問時,就聽一個清麗中帶著威儀的聲音響起道:“王夏卿,你身為當世大家,竟在一位後生前如此失態,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