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杏枝頭亦燦然(2 / 2)

年事日增,不免懷舊,尤其是念及親朋好友在世時想說能說而未及說的話,想做能做可以比我們做得更好而未及做的事,尤感肩頭沉重,這其實也是文學乃至文字未必能夠全部彌補的。畢竟,每一個鮮活個性的存在或抒發,都不是他人可以取代的。但是,我們起碼有責任或義務,將我們親曆的或一直在感受的生活,以盡可能生動的情節與靈動的細節表達出來。

我琢磨一個好的文學作品,應該具有三大信息量:一是生活信息量,二是思想信息量,三是審美信息量。生活信息量是我們全力搜尋與表現的人物、情感、曆史及其生活細節;思想信息量是我們要通過人物、故事傳導出來的深邃、理智而清明的思考;審美信息量則是我們的話語方式、結構方式等等。譬如《鐵殼船》所寫的一個老漁夫,就交織著對他肉體和精神層麵的雙重關注,還有對環境退化的擔憂。同樣將人物與環境——不僅是社會環境也包含自然環境的憂慮融為一體的,還有《沉默的袁江》。如果說《我的秘書生涯》促迫峻急地貼近官場錄像,意圖描述出權力和情感的勾兌乃至較量;《辭官記》則不無荒誕地表達了另一種若隱若現的心理真實。《火車頭上的倒立》是在一逝不返的蒸汽機的汽笛裏,挽歌一般唱響大車們的情感悲喜;《人質》中,那瞄準綁架者的槍口後麵,是濃烈而陰鬱的人性化考量;《表弟》則想在一個不長的中篇——或者可以說是一個較長的短篇裏,通過表弟的奮發與自戕,劃出一段曆史的弧線,那是我冀圖追索的一個審美準繩:以人物的滄桑,狀寫曆史的變化或興替。以篇名為書名的《女人的葵花》則意欲在畫麵的不斷更替之中,透視人物的命運軌跡,尋找以文字為磚石的小說與以色彩為磚石的畫麵的疊映或複現……淺而言之或近而言之,在主題、人物、故事和表現路徑上,總希望有所批判和創見。

宋·杜耒有句:“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這是看似簡單,卻是未必努力就能達到的一個境界,雖不能至,心向往之。是為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