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是。”我覺得他有病,但是堅持真理與他爭論,“我是翁甩。”

“翁甩,”他不屑地一笑,“難聽。”

“不難聽,”我站起來,“你叫什麼。”

“二十四。”

“哼,真難聽。”

我和他大打出手。

之前來過的白色的人看起來很生氣。他先是讓二十四穿上衣服,二十四看起來很不情願,但是乖乖照辦;然後他看向我。

“為什麼打架?”

“打架?”我非常疑惑,這是個從未聽過的發音。

“對,打架。”

“那是什麼?”我的表情真摯誠懇,因為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也許是樹枝的一種?我知道“架”。

他看起來更生氣了,轉頭問二十四,你來說。

“他想□□我。”然後他補充說,“我的衣服都被他給脫了。”

他的臉色變得更差,像極了那些總是臭著一張臉的海燕。我更茫然了。

最後他給我們每人喂了幾顆白色的石子兒,就出去了。

那石子兒可以咬碎,很奇怪。

我沒有再說話,因為我變得很昏沉。舌頭發直,腦子發暈。

我不知道二十四和我說話了沒,我沒注意。

我覺得難受,就又走到冰塊邊,把臉貼上去。涼涼的,很舒服。不過比不上海水的濕潤,流動著的水滑過羽毛的滋味真是讓我百嚐不厭,更何況海水裏還有美味的魚——說起來,我可是好久沒吃過魚啦。

他們不懂得我的飲食習慣。

不過後來我就睡著了。

“翁甩,翁甩。”

在夢裏我渾身浸在海水裏,周圍沒有任何生物,卻可以呼吸。我冷得渾身發顫,隻好收攏翅膀妄圖鎖住體溫,然而還是一分一秒的意識模糊。

我聽到有誰在叫我,也許是最近和我聊得來的那隻二袋,但是我醒不來。我沉浸在夢裏,海水慢慢繞成無形的薄而硬的蛋狀堅殼,把我困在裏麵,我撲騰掙紮,無計可施。我看得到那個邊界,因為那以內是我所能看見的瑩亮的海水,之外卻是一片暗黑色。但是我打不破這個邊界。

這個地方在慢慢地收縮。

二十四拯救了我。他輕而易舉把手伸入這個堅硬的殼裏,然後捏住了我的鼻子——暫且不提為什麼我的鼻子能被他捏住——,讓我得以蘇醒。

我真怕我在那個夢裏死去。

所以我很和善地問:“怎麼了?”

“你看。”他伸出一隻手,握緊得掌心裏明顯有什麼東西。他攥得很用力,指節都發了白。

“什麼?”

他嘿嘿一笑,神秘莫測地湊過來輕聲說:“是一隻鳥。”

“啊!”我驚叫一聲,把他嚇得往後一跳,摔坐在地上。

他的手仍然使勁握著,我撲過去掰他的手,想解救我的同胞。

我們滾作一團。

但是由於二十四之前救了我,我沒有下狠手——本來我是可以打贏他的——所以很快被他壓在身下,他氣喘籲籲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後以這種居高臨下地姿態說:“你有病!”

“你才有病!”我瞪著他,“你幹嘛抓鳥!”

他又露出那個神經兮兮的表情來,他伸出手,平放在我的眼睛上方。

他的手一直緊握著,都蹭破了皮。然後他的手指緩緩張開,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就蹭得掉下來,砸到了我的眼睛。

我“嗷”得一聲,捂著眼睛把他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