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是打,打架也是打。“打什麼打?趕緊睡覺!”
“除非你陪我睡。”
“好吧,你贏了。”
傅子聰掏出許致遠的手機,查找電話記錄,從頭到尾也沒見到一個“許蒼蒼”或者“蒼蒼”,他納悶:“是哪個電話啊?”
如此一問讓許致遠清醒許多,翻身坐起來,五官盡數落進陰影裏麵:“我沒事,你可以不用管我了。關門的時候輕一些。”
有些數字是清晰刻在腦子裏的,喝醉了也能記得真切,不必存起來,因為沒機會撥打,但是也忘不了,因為那串數字代表了那個人,記著她的號碼就好像永遠不會同她失去關聯,在心頭給她留了位置,固執的,一廂情願的。
蒼蒼接起來,輕聲問:“致遠?”
他也輕聲的應著:“是我。”
“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早點休息吧。”
“蒼蒼,明天一起吃飯吧。”
“我明天……”
致遠打斷她,自說自話:“叫上你的未婚夫一起,我請你們吃飯。”
“他不一定有時間……”
“就這麼定了,具體地點再通知你。”
掛上電話,致遠反反複複的搖頭,她此刻正在為難吧?是的,怎麼可以這樣欺負許蒼蒼,怎麼可以讓她更苦惱。可是,足足十五個月的思念啊,費盡心機,幾乎要眾叛親離,才找到由頭來同她相遇,匆匆見一麵怎麼足夠,怎麼甘心。就算要死心,也要在死之前了卻心願才行。
翌日,傅子聰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厚著臉皮跟著去了,他非常想知道,像許致遠這等樣樣超群的男人究竟會為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去死心塌地,去委曲求全。是傾國傾城抑或仙女下凡,還是說畫家的審美本身與正常人有所出入?辛辛苦苦才確定了許致遠是喜歡女人的,萬中有一許蒼蒼是個平凡的姑娘,他也好抓住把柄,將來把傅子姍推介出去,功德圓滿。
他們到的時候許蒼蒼已經來了,一個人安靜的坐著,水湖藍的裙子,長發披肩。
致遠知道,自己非常沒出息的鬆了一口氣。他上前介紹說:“這是許蒼蒼,這是傅子聰。”
雖然子聰堅持認為八卦是低俗的表現,尤其一個男人,但他在心裏一遍遍的驚呼:天作之合。眼前兩個人站在一起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點亮起來,人們必須相信殘酷的現實也有美好的部分,金風玉露不過爾爾。他甚至忘記了傅子姍的百般怨念,一味的感歎,高興的和蒼蒼打招呼:“你好,幸會。”
蒼蒼同他握了手:“你好。”
傅子聰觀察了之後,下結論說:“蒼蒼,致遠,你們倆有夫妻相。”
善意的玩笑意外的讓氣氛霎時惡化,許蒼蒼有些無措,臉色蒼白起來,空氣中是凜冽的寒。
三五秒後,致遠自在的拉了椅子坐下,意味不明的誇讚:“子聰,好眼力。”
蒼蒼也坐回原來的位置,換了話題解釋道:“建南有事情,要晚一點來。”
剩下傅子聰一人站在包房門口,既尷又尬。他想知道建南是誰,但怕又說錯話,因此沒問出口。
許致遠點點頭:“沒關係,順便請他而已。”
蒼蒼有點不卑不亢的架勢,固執的回答:“有關係,他是我的未婚夫。”
傅子聰心頭一驚,許蒼蒼是有未婚夫的人?許致遠是怎麼舍得把她讓給別人的?還是說一出手就遲了?
這個疑問在陳建南趕來的時候得到了答案,同時也帶來了更錯愕的真相。真相總是用來讓人崩潰的。
陳建南是個橋路工程師,從外表上看是老實敦厚的人。他進門後,立即向眾人道歉:“對不起,有些事耽誤了。”
蒼蒼細心的把手絹遞過去,讓他擦一擦額頭上的汗。沒人注意到他們相視而笑的時候許致遠的小手指在微微顫抖。然後蒼蒼禮貌的微笑著介紹說:“這是陳建南,這是我的小叔叔許致遠,這是他的朋友傅子聰。”
小叔叔。許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