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璘一語未了,兩眼盯著手中的管子發怔。
岑參眼神複雜的看了看藍柯仁,藍柯仁一眼星星噴濺到馬璘的身上,“這大叔的身形太酷了,舉輕若重,動如脫兔,矯若遊龍,嘿嘿,若我能學到大叔一半的功夫,就再也不怕那個多彌幹了,還有意圖刺殺我的那小娘。”
“馬將軍,還是小兄弟明白你的心思,你們這一送一接麻利得很啊。”岑參沒有看明白,但他是個明白人。
馬璘也沒弄明白,現在他不想弄明白了。手中的管子就夠他明白一陣子了。不過這裏有一個岑參,不明白的事情也能弄明白。
馬璘雖說不上對玉及玉器玉飾之類的東西有多高的鑒賞眼光,但在西域時間一長,各種各樣的玉石玉器見得多了,眼光自然也就高了不少。尤其於闐玉,玉中極品,正如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一樣,看慣了於闐羊脂玉,天下玉盡矣。
所以管子一入手,純憑手感,他就知道這是一塊上乘美玉。美玉做的兵器?
再一看,這是一管玉琮。這麼長的一管玉琮?某的姥姥外公,這小孩子哪裏淘換來的?寶啊!
什麼出手試試藍柯仁的功夫,早拋到九霄雲外,隻管拿著玉琮發怔。
藍柯仁回頭看著剛才還生猛的馬將軍,現在就像一座石雕像立在那裏,不解地把目光轉向岑掌書記。
岑參發覺有異,想起了馬陵說到的葉護侍衛多彌幹的遭遇,心中一沉,先看了藍柯仁一眼,莫非這小子對馬璘施了魔法?這話還說不出口。
跨步上前,“馬將軍?”
岑參看到馬璘手中的管子,也是一驚,他可比馬璘在知識與經驗方麵都博學得多也豐富得多。順手奪過馬璘手中的玉琮,再不顧得眼前的兩人。把玉琮放在手裏摸索了一遍又一遍,眼中異彩漣漣。
馬璘從驚愕中恢複過來,趕緊上前再次牽起藍柯仁的小手,像捧著一個瓷娃娃,小心地放到坐席上。
“嗬嗬,小兄弟,嗬嗬,小兄弟,你好啊,”馬璘,馬大將軍對著一個孩子,傻乎乎地不知說什麼才好。
岑參雙手捧著玉琮,神聖而莊嚴,嘴唇不住地抖動。走著貓步來到藍柯仁麵前,單腿跪地,“小,小兄弟,這這是你的?哪裏來來的?”
藍柯仁看看岑參,再看看馬璘,“這位老的大叔冷嗎,打擺子吧?”
馬璘突然想起這個孩子是啞子,問道,“小兄弟,你能聽嗎?”
藍柯仁點點頭。
這怎麼辦?馬璘看看岑參,岑參盯著馬璘,一個能聽不能說的啞子,怎麼交流啊?
“能寫字嗎?”岑參忐忑地問藍柯仁。
藍柯仁點點頭又搖搖頭。
“什麼意思?能寫,會寫的不多,是這意思嗎?”
藍柯仁點點頭,眸珠裏開始有淚湧出。
“小兄弟,你這是怎麼了?”岑參心亂了起來,“他們欺負你了?你是中原人嗎?”
藍柯仁輕輕地搖搖頭再重重地點點頭。淚水溢出眶外,凝成線珠掛在眼瞼處,盈盈依賴。
岑參幫藍柯仁拭著淚水,心中翻騰不已。
玉琮在手,風雷激蕩。福兮禍兮?
這孩子怎麼辦?
岑參站起來,拿出紙筆,擺在幾案上,藍柯仁抿著嘴,拈筆蘸墨,刷刷點點。
大食人!
藍柯仁寫出了三個字。
岑參與馬璘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藍柯仁。
你的名字?
是。
與你們在一起。
你不想呆在葛邏祿人這裏了?你想回到大唐?
藍柯仁點點頭。
這本來不是問題。但現在是問題。岑參與馬璘對視一眼,兩人目光轉向藍柯仁時,藍柯仁小臉上揚,企盼之情讓兩人布滿風霜的臉不由得一熱,兩人的腦袋忙不迭地點了點。
態度是表了,兩人互看一眼,又有些犯難。
管子是撿的,山穀裏的一道縫隙裏。
兩人看著藍柯仁寫的這一行字,大腦有些麻木。
而岑參尤甚。玉琮的記載始見於周禮,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因此,玉琮是祭祀大地的禮器。當然在上古時代,也是巫師通神的法器。
這樣的一種東西,出現在西域,還是從地隙中發現的。意味著什麼?祥瑞自古有之,當然不乏無聊之人的無聊之作,若拂去塵封的灰土,有多少是來曆不明的祥瑞呢?
玉琮似乎就沒有在西域出現的理由,更沒有在地隙中出現的可能,但它卻實實在在地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