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的臉上,多了一抹悲戚。
藍藺可以滿不在乎地同我說,她已經死了,而且不覺得可惜,因為她很快就可以嫁給秦越,一了夙願。但是秦越做不到那樣的豁達,他對那事情也不可能不在乎。
“收拾完鬼麵的那個晚上,師妹就發起了高燒,非常嚴重的高燒,我也知道十分蹊蹺,可無論我用任何的法子,都沒有辦法讓她的體溫降下去。”時到今日,秦越說起那事情還是滿滿的挫敗,他不能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藍藺在自己麵前咽氣……
又怎麼可能不愧疚呢?
“可是她也隻撐了兩日,就再也沒有辦法撐下去了。”秦越歎了口氣,“我那時候問她,有沒有什麼沒有了結的心願,我可以幫著她實現。”
我想了想,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所以藍藺就說,要做你的新娘?”
小妮子想什麼,本就統統寫在了臉上,印在了平日裏的一舉一動上,秦越不可能不知道呀。我以為自己應該猜對了,沒有想到他卻衝著我,將頭搖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他同我說。
“師妹什麼都沒有說。因為她知道,隻要她在那時候開口,無論要什麼我都會答應她。她倘若心願了了,就沒有辦法繼續留在人間,得去地府領了刑罰投胎。她不願意離開我,所以一定要給自己留個念想。”
這個答案呀,想象之外,清理當中。
“所以,她的鬼魂留了下來。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她竟然同我說,師兄我知道你厭惡厲鬼,但請你不要厭惡藍藺。”
我見秦越眼眶紅了起來,想著他回憶這事情的時候,也一定非常難受。可是要如何安慰,我一時又語塞了些。
“我怎麼可能厭惡她。”
秦越苦澀地笑了笑,帶著自嘲地開口,然後再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然後我就問她,要不要和我冥婚。我便見她,又歡喜,又眼淚簌簌而下。”
鬼是沒有眼淚的,倘若要流,也是如血一般的,鮮紅色的液體。據說鬼在流血淚的時候,身子會如同承受重刑一般。因為非常難受,所以一般的亡靈都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做到不流淚、不喜形於色。
但那時,藍藺縱然在哭,心裏隻怕也是快樂的。
“所以,就有了這場婚禮。”秦越將手微微攤開,一字一頓地開口。然後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出門了,否則就得耽誤了。”
他起身,簡單地整理了下衣冠,又問我,“阿遲覺得我今日如何呢?”
我眼前的他,還是一如最初的簡單、陽光,純粹、不改。於是點了點頭。“我覺得你這身挺好的,很精神。”
他心滿意足地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隻是,多交代了一句。“阿遲,藍藺我是真喜歡,不是因為內疚。”
怎麼?他終於意識到了?
然後,我也多嘴提醒了一句。“秦越,你這話同藍藺說呀,告訴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