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住她的肩膀,站在那湖弦,“阿寧……”
他擔驚受怕的心剛剛落定時,懷裏的溫暖再次失去,紀舒寧帶著笑,笑意破碎,猛然用力,從他懷裏跌落。
“嘩啦——”
“阿寧——”
下麵,是深冷的湖水,像一個無底深淵,滕宣沒有任何考慮,跟著一躍而下。
沉入湖底,湖水中,那哀傷的眉眼,像泡沫一般地暈染開,滕宣朝那水中漂流的身影遊去,拉住她的身子。
紀舒寧眨著眼睛,像機械一般地看著滕宣,唇中,卻好似有一串嘲諷的笑聲在水裏流蕩著。
“咯咯咯……”
那笑聲,那麼悅耳,那麼歡快,像樂極生悲的哀鳴控訴。
紀舒寧傷染的眸子,一遍一遍靜默地看著眼前依舊俊美的臉龐,隔著那萬千的水波,竟覺得異常的陌生。
滕宣,原來,我當真是不應該和你在一起,時至今日,我終於知道什麼叫作繭自縛。
若是時光倒流,我隻求一切回到原點。
眸光中好似又看見那淡然而笑的白衣女子。
阮姐姐,你死前的話還猶言在耳,你的詛咒,就快要應驗了。
你那麼痛苦,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一個也別想暢快地活著,你是不是在那一端,看著我們這些該死的人,怎樣一步一步踏入地獄呢?
帳幔低垂,暗星點點,室內溫暖如春,身子卻冰冷徹骨。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明明脈相正常,卻如何也不肯醒過來,她將自己封閉在虛無空望的世界裏遊蕩,不肯麵對那殘酷的現實。
要有多大的一顆心,才收得住這麼多的傷害?
生活處處充滿了奇跡和意外,曾經她樂觀地活著,不計較得失,她不想去恨任何人,不想去報複任何人,她隻想做那個坦蕩而無畏的紀舒寧。
可為什麼,老天偏偏要把她拉到這個弱肉強食,殘酷得沒有一絲人性的世界。
這幾天幾夜,滕宣一直守著她,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手段去挽回他們之間一步一步瀕臨死亡的愛情。
當紀舒寧睜開眼的時候,她有刹那的錯覺,仿佛她又回到了紀家的軍區大院,那個陽光蒙罩下連塵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軍區大院,有爺爺、有爸爸媽媽,有哥哥,還有鄰家頑皮的小孩子爬在牆頭扔石子……
可當回到現實,那珠簾帳幔像寒冰將她的表情和心一起冰凍。
滕宣看著她睜開眼,手顫抖的撫上她蒼白的臉頰,他心裏的恐慌,那般鮮明,而紀舒寧卻視而不見。
“你出去。”
滕宣隻當沒有聽見,眷念深情地撫著她的臉頰,一遍一遍,怎麼都不肯罷手。
她怔怔地看著床頂出神,語氣冰冷,“滕宣,你出去。”
“阿寧……”
“別跟我說話,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你必須聽——”他強勢而莫可奈何地箍住她的雙肩,“那晚是個意外,孩子也是意外,你……”
“我對你的意外沒興趣,滕宣,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滕宣看著她,解釋再也說不下去了。
紀舒寧神情寡淡,“好,你不走,那我走。”
“你能走去哪裏?建安?益陽城?隻要你還在這九州大陸,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緊緊地扣住她,讓她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