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寧揚著下巴一笑,僵硬的笑容在臉上有點詭異,“你也說了,是這九州大陸,但是滕宣,你要相信,我要去的地方,絕不會是這塊九州大陸,你窮極一生也找不到我——”
“紀舒寧——”他直呼她的全名,泄露了他的哀求和恐慌,“你不許再說這種話——”
“你放開我。”
“你非要跟我鬥到底嗎?”
“我不跟你鬥,我鬥不過你,鬥不過這個扭曲的社會,更鬥不過你為了段連城傷天害理窮凶極惡的一顆心——”
她喉嚨裏火燒一般的暗啞疼痛,一番話說完,咳嗽不斷。
滕宣倒了一杯水過來遞給她,紀舒寧看也不看,隻是捏著喉嚨一直咳嗽著,就差沒把肺咳出來。
滕宣將水遞到了她的嘴邊,杯沿狠狠地壓著她的唇瓣,強迫她喝了下去。
紀舒寧死死地咬著牙關,擰著眉,將那杯子扇了出去。
那杯子圓滑的杯沿拂過滕宣的臉頰,竟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滕宣偏著臉,那臉上的血痕一點一點深入,那血跡流下,暗夜妖嬈。
紀舒寧微微曲著手指,在他臉上的傷口上碰了一下,笑聲有點天真,卻令人拔涼拔涼的,“滕宣,疼嗎?”
滕宣直視著她,“若你的心裏已經不會再為我疼了,那我,便不會感到到任何疼痛。”
紀舒寧笑,笑意諷刺至極,看著滕宣,像看一個表演拙劣的三.級演員。
他們的視線交錯在一起,滕宣心裏又涼又熱,反反複複地折磨著他,他再難以忍受,狠狠地欺壓上紀舒寧的唇瓣。
那似宣泄一般的力道,將她幹裂的唇瓣壓住了血,兩人都嚐到了血腥的味道,紀舒寧淺淺笑著,狠狠一個用力,咬在滕宣的下唇。
兩股血液互相交雜,融在一起,誰也沒覺得疼。
門外響起突兀的敲門聲,“王爺……”
滕宣推開紀舒寧的唇瓣,指肚輕輕地按壓著上麵裂開的痕跡,他薄唇上的血,使他更像一個出生高貴卻又行為殘忍的吸血鬼。
“說。”
“荊梁國已經罷休,今日啟程回國。”
紀舒寧舔著自己唇瓣上的血笑。
所謂的兩國邦交,死了人,還不是沒有破裂,那麼,不給一個女人,又怎麼會打起來?
看,人命就是這麼賤,可以當做一切禍端的理由。
有丫鬟端了粥進來,滕宣看著紀舒寧吃下,暫時離開了一會。
紀舒寧將阮夫人的骨灰灑在河流裏,身邊,春兒也在。
春兒看著那河流,一步一步麻木地走進,紀舒寧察覺到不對勁,拉住她,“春兒,你做什麼?”
“黃泉路上,夫人一個人寂寞,我要去陪她。”春兒哀戚地說著。
紀舒寧用力將她扯了回來,“春兒,你忘了,阮姐姐臨死之前說的話了?”
“我一個人無依無靠,隻有夫人,夫人沒了,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她的淚水,再次洶湧決堤。
紀舒寧輕聲安慰她,“春兒,阮姐姐希望你好好活著,你怎麼能辜負她……”
春兒哭倒在她的懷裏,“阿寧,我忘不掉,忘不掉夫人的慘死,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