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閑賦在家,容雲楓看書打發時間,許久不曾開口說過話,人一旦寂寞之時打開了話匣子,那話就變得多了。
“你又不是當官的,考場民情做什麼?”紀舒寧抿唇一笑,眉眼彎了起來。
容雲楓看著她似曾相識的眉眼,神色竟有幾分恍惚。
好熟悉的女子……
“姑娘認為不是官場中人就不能考察民情嗎?我是讀書之人,自然不能埋沒了正自己一身的本事,若是不能為鄉親們出一份綿薄之力,也枉讀聖賢書。”
處於逆境而不卑不亢,隻是那份氣度,就能讓人敬佩,紀舒寧對這落魄的男子越加刮目相看起來。
“你倒是想得挺樂觀的,可惜啊,李廣難封,馮唐易老,你出身寒門,而北涼最重門第,你讀一輩子的書,也不可能會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立身以立學為先,立學以讀書為本,讀書是修身養性,即使我不能入仕,書,我還是會讀。”男子沒有一絲被打擊之後的泄氣,反而誌在滿的道:“況且姑娘此話言之過早,伯樂相馬,慧眼識珠,在下有真才實學,何懼不能出人頭地。”
“嗬嗬……”紀舒寧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裹著披風一屁股坐在男子身旁,男子避嫌,往旁邊挪開了一大截距離,紀舒寧也不介意,說道:“既然你說你有真才實學,那我還真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男子凝眉,紀舒寧高高翹起了嘴角,“你害怕了?”
男子謙遜道:“在下才疏學淺,隻怕姑娘的問題太高深,在下無力解答。”
“你方才不是說你有真才實學?現在又說自己才疏學淺推諉,豈不是自相矛盾?”
“在下閱覽群書,自然是真才實學,但尚有不足,必去先賢聖人,自然也隻敢稱才疏學淺。”
紀舒寧嘴角劇烈地抽了一下。
肚子裏沒有貨又豈敢如此坦然地說自己才疏學淺?
這丫的真夠囂張的。
紀舒寧眼珠子轉了一下,“你放心,我這個問題,就算你沒讀過書也能回答。”
“既然沒讀過書都能解答,姑娘為何問我?難道姑娘目不識丁?”
“你丫得才目不識丁——”紀舒寧氣得大喊,這書呆子把嘴上功夫極其厲害,把她繞得頭暈眼花。
男子反問道:“若是我目不識丁,姑娘又為何偏偏問我,如此一來,說明姑娘的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在下不必回答。”
“眾人都能回答的問題不是問題?”紀舒寧眯著眼,看向容雲楓手裏的丹書,“那丹書豈非不是書?”
男子一臉疑惑地挑著眉,“書,哪裏有書?我手中分明隻有丹書?”
紀舒寧緩緩一笑,笑聲清脆而帶著一點嗡聲,“你是承認丹書非書?”
“自然。”男子說道。
紀舒寧劈手奪過容雲楓手裏的丹書,這丹書來之不易,世上僅此一本,容雲楓視為珍品,被紀舒寧奪走,著急說道:“把丹書還我。”
門檻上還放了幾冊竹書,紀舒寧拿起其中一冊遞給容雲楓,“來,還你的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