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寧嗬嗬地笑了幾聲，“我開玩笑而已，滕賀說那些不適合我，我又怎麼會勉強自己讓他看見了不高興……”
滕宣鬆了一口氣，紀舒寧閉上眼，“滕宣，去經營你的江山，你若想我們從此相安無事，不要再來找我，你要囚我在深宮，那就靜靜的讓我直到老去，我不想最後的半生，還為滕賀染上什麼汙名。”
月光隱退，夜那麼深，深得像黎明永遠也衝不破了，他們都將陷在這一片黑暗了，從此暗無天日。
滕宣轉身，走到大門口的刹那，風刮起了他的袍子，紫金冠裏的頭發在那瞬間散落，像他此刻的悲傷一樣四處逃竄，“阿寧，我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天下，比你更重要。”
那一晚之後，滕宣再未出現在紀舒寧的視野裏，紀舒寧開始變得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每天躺在庭院的太師椅裏，透過樹葉婆娑的罅隙，看那斑駁的天空，淡淡的發著呆。
身體康複的靈鼠因為舍不得這安逸的生活，幾番較量下決定留下來，它每天窩在紀舒寧的懷裏，被紀舒寧同吃同住，被紀舒寧好吃好喝的供著，又肥碩了不少，走路的時候身上的肥剽一顫一顫的。
偶爾紀舒寧會看書，燕綏經常看的那本高難度的生僻字書籍，她看了大半，認識了許多她以前怎麼記也記不住的字。
燕綏的課業結束後，來到了庭院裏，紀舒寧提著靈鼠將它甩了出去，隨後將燕綏拉進了自己懷裏，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頭，感歎道：“兒子，你又長高了不少了……”
靈鼠憤憤不平的瞪著紀舒寧，太沒有情意了，有了兒子就拋棄寵物——
靈鼠拖著一身的肥肉蹲到了樹下去刨坑。
“再過幾年，燕綏就長大了……”，紀舒寧一邊想一邊道：“燕綏這麼聰明，將來長成了男子漢，想做什麼？”
她兒子，不管將來做什麼，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能人中的能人。
燕綏簡短地回答，“下海，經商。”
紀舒寧一愣，下海經商？
她有想過或許燕綏會和滕宣一樣有做帝王的野心，或許是春風得意的親王，或許是馳騁沙場的大將軍，就是沒想過燕綏會想做商人。
士農工商，商人是所有階層中對國庫奉獻最大的，然而地位卻是最末等，小商小販沒有小本生意被人欺淩，富可敵國又會被朝廷欺淩，總之就是一個吃力不會討好的職業。
“燕綏怎麼會想要做商人？”
“賺錢，養家。”燕綏吐字僵硬。
這個想法，忒實在了。
可是，滕宣會放過燕綏讓他出宮去自由發展嗎？
現在滕宣對於儲君的立場再鮮明不過，任憑後宮女子、朝中大臣費盡心機，滕宣也不踏足後宮，自然就不會有眾所期待的小皇子降生。
他在燕綏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燕綏的起居課業，衣食住行，皆是按照儲君的規格在進行。
紀舒寧想不通，滕宣怎麼會力排眾議，想要滕賀的兒子來繼承皇位？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紀舒寧是絕對不會讓燕綏繼承這個皇位，一輩子生活在陰謀算計中，燕綏想要經商，那就經商，隻要他自己活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