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別生氣了。”
“你先放開我。”,紀舒寧掙紮間膝蓋磕到了凳子,她嘶嘶地倒抽了一口氣。
滕宣讓她坐下,心疼地揉著她的膝蓋,“這屋裏的桌椅,也讓撤了。”
“滕宣,你有沒有那麼誇張?”,紀舒寧別扭道:“我要是被門檻絆倒你是不是要將門檻都鏟平啊?”
滕宣抬起臉,神色認真,“你倒是提醒我了,這也不得不防著,還有階梯,我立馬讓人去鏟平了,謹防以後你再磕著了。”
紀舒寧驚愕地瞪大眼,“滕宣,你……”
滕宣手掌輕揉著她的膝蓋,“阿寧,還有什麼讓你不順心,你告訴我,我全為你辦妥了。”
紀舒寧氣得一腳踢在滕宣的胸口,“我最不順心的就是你三天兩頭的出現,最不順心就是的你管東管西,滕宣,我記得你娘是在未央宮,不是在臨華樓吧,你是不是搞錯了?”
這何止是對待親娘的態度,恐怕連親娘都比不上呢。
她的腳勁兒很小,踢在滕宣胸口像撓癢癢,滕宣捉住她的腳,掌心包住她的腳掌,別有深意地摩挲,“阿寧,你是我祖宗,我連閉著眼,都怕你出個差池。”
滕宣直勾勾的看著她,“你要星星要要月亮,我也絕對二話不說為你辦到。”
這肉麻的話讓人惡寒,紀舒寧索性再也不開口,“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不過我的立場,是不會改變的,你要喜歡白費功夫,那是你的事。”
滕宣毫不氣餒,她對著紀舒寧笑了笑,聽見紀舒寧輕聲的嘀咕:“你以為你唱戲呢……”
滕宣裝作不知地問紀舒寧:“阿寧想要聽戲?”
他心中想的是,興許給紀舒寧找個趣子,她心情能好上一些。
紀舒寧還未說話,滕宣已經喚了小李子進來,“去請個戲班子來。”
小李子動作很快,下去便將建安最受人追捧的梨園春請到了宮裏,梨園春的當家花旦柳茂生,男生女相,弱不禁風,戲也唱的不錯,在建安頗有名氣。
滕宣讓人在臨華樓的庭院裏搭了戲抬子,紀舒寧站在窗口便能看見下麵的花旦翹著蘭花指,在咿咿呀呀的唱。
——望晴空冰輪乍湧,步香階風掃殘紅。牛女星橫斷太空,那團圓月偏照孤穹。歎人間玉容深鎖繡幃中,怕的是有人搬弄。卻因何雲層圍住廣寒宮,難道說也怕嫦娥凡心動。今日裏東閣開綺宴,我隻道和鳴效鸞鳳。好主人知恩報德情偏重,逼著人翠袖殷勤奉玉鍾。母親啊,既然是相國門楣德望隆,卻為何將恩作怨把人欺弄。說什麼夫人掌上托明珠,隻恨你耽誤良緣把兒葬送。從今後隻許我心頭空想,從今後隻許他在夢裏相逢。從今後他是個影裏的情郎,從今後我成了畫中愛寵。
——莫不是步搖得寶髻玲瓏,莫不是裙拖得環佩叮咚。莫不是風吹鐵馬簷前動,莫不是那梵王宮殿夜鳴鍾。我這裏潛身聽聲在牆東,卻原來西廂的人兒理絲桐。他不做鐵騎刀槍把壯聲冗,他不效緱山鶴唳空。他不逞高懷把風月弄,他卻似兒女低語在小窗中。他思已窮恨未窮,都隻為嬌鸞雛鳳失雌雄。他曲未終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勞飛燕各西東。感懷一曲斷腸夜,知音千古此心同,盡在不言中。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翩翩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張琴代語兮欲訴衷腸,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這是你錯怨我了,狠心娘變了卦好事成空,怎怪我忘恩義將你欺哄。閨門裏她無日無夜教女功,豈容我女孩兒家求鸞鳳。母親啊,你口不應心弄神通,哪管人將兒咒誦。中間一道粉牆兒,隔斷了雲山幾萬重,隻有高唐來夢中。(摘自《西廂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