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講則講,不當講則不講
文章離不開思想,文章離不開素材。下麵談談在輔導學生寫文章時如何培養其思想素養的一點淺見。
少析多導,微言大義。現在語文界有一種共識,而且呼聲越來越高,即語文教育要回到人的起點上來,回到人的發現和解放上來,也即回到語文的人文性、思想性、文學性、創造性上來,這無疑是對的。但我覺得有兩種傾向應注意避免:一種是在課堂上大搞文學賞析,大講人性、思想,結果成了抽象深奧的泛文學課,或成了變象的思想品德課。文學作品之所以濡染人,乃在於其鮮明的文學形象的感染力和豐富的思想營養,但這主要是靠學生自己去領悟。“一本《文學讀本》,多點拔學生認真讀,少‘析’(賞析、淺析、試析),如果一定要個名目,我還是讚成導讀,老師導一導,學生自己去讀,不要總是老師析來析去的。多著眼於思維訓練,少發揮‘微言大義’,讓學生自己在讀中去悟出來,那樣‘微言大義’才能起更大的作用;老師析多了,發揮多了,反而會削弱其作用。”(張誌公《語文教學要同現代化建設接軌》刊《中學語文教學》1994年第12期。)張誌公先生的這番話對我們的啟發可以說是很大的。其實,有些古文學作品也許要用一生去讀,才可真正領悟其思想,比如範仲淹的《嶽陽樓記》,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崇高思想,沒有達到相當的人生境界,恐不易妄談理解。再舉一個個人切實的例子:小時候讀《水滸》,裏麵打打殺殺的情節就以為是理所當然的,直到了三十歲上再讀,才偶然省悟出裏麵也太不拿人命當回事了,尤其對於婦女,通奸就該殺?想想,倒要問宋江、楊雄對老婆好在哪裏?潘金蓮偷漢,又何嚐不可以說是武大郎所“逼”和遭人算計?尤其石秀最可恨,唆使楊雄殺老婆,現在不就是教唆犯嗎?
不光是背,還要學一點“寫”。一直以來,人們都十分強調大量的背誦。一定的背誦有必要,但要知道一味死記硬背反而會成為負擔(特別是開設了七八門課程,學生一天要記憶和理解的量是很大的)。比如背古詩,它的含義一般是比較深奧抽象的,以為多背就是積累的好方法,可能是一個誤區。俗語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會吟,但你畢竟還是不理解和不會作。對於不理解的東西,除非反複記憶,否則很快就會忘記。還有,以為背得多,將來文采就高,其實不見得。假如不會恰當引用,何來文采?假如觀察不仔細,描繪不細膩,語言不幽默,又何來文采?真正的成功的作品,作者幾乎全以自己的語言來敘寫自己思考成熟了的東西,而不是貼標箋式的到處引用。更重要的是,真正的好詩詞幾乎都來源於作者的生活境遇。我個人認為,教學生寫新詩,在不過分講究平仄的情況下,教學生試寫對聯和試作幾句詩、詞,倒有助於積累詞彙和促進記憶,懂一點寫的方法要比一味背古的東西強很多,單是鑒賞力就有了一點基礎。
當講則講,當仁不讓。從為教語文而教語文的現狀來看,長期以來,普遍的現象是語文教學似乎就是為了完成語文課本的教學任務,許多教師明明知道此路不通,也不得不機械地去做。這裏避開種種製約老師的因素不談,單說一點實實在在的缺憾:語文教師不向學生灌輸科技觀念和理性精神,不灌輸人類自由平等博愛的觀念,不灌輸破壞環境與生存危機的觀念等等,學生何來這些東西,又何談社會責任感,又何談關注人類命運的高遠思想?我們所說的人文精神不就是包括了這些東西嗎?培養學生思想、讓學生寫文章一點不關涉這些內容行嗎?——尤其是對高中以上學生。其實,政府在倡導一種良好的社會風氣時,也就是在倡導一種正確的人文理想:比如公平競爭、機會均等、廉潔奉公、按勞取酬、以合乎道義的手法積累財富等,否則將是風氣大壞,正不壓邪,人心迷亂。作為語文教師,應該具備人文的、科學的、理性的知識和精神,如曆史、哲學、心理學等。因為我們在教育學生的時候,在培養他們思想和寫作能力的時候,舍此,還有其它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