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者推開門,走進屋來。老者的穿著很樸素,並沒有滿身錦綢綾羅,隻是隨便的穿了一身長衫,但是雍容的氣度看起來就不是尋常人。

“趙玉言”見到老者,慌忙下拜。老者卻隻是淡淡道:“你先出去吧,這裏不用伺候了。”

“趙玉言”趕緊起身離開,並小心的將房門關嚴。

老者進屋之後也不寒暄,輕輕一撩長袍,坐在了椅子上,隻是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何輕舟,何輕舟就已經感到巨大的震懾。

何輕舟趕緊起身,然後恭敬地下拜,沉聲說道:“草民何輕舟,拜見晉安王。王爺千歲千千歲。”

晉安王輕輕的咳了一聲,手一揮,說道:“起來坐吧,在這個地方就不要講什麼禮數了。”

何輕舟起身做到王爺對麵,說道:“沒想到這件事大到要勞煩王爺千裏迢迢趕回晉安,可見這一路的安排絕不是故弄玄虛啊。”

晉安王哼了一聲,說道:“老夫的人頭都快不保了,費點周折算什麼。你是個聰明人,既然能看破我的身份,想必事情的原委也已經猜出六七分了吧?”

何輕舟第一次見到晉安王,感覺這個在人們口中玩世不恭的皇室血脈似乎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好對付。

他畢竟不敢太放肆,所以恭敬地說道:“王爺過譽了,在下隻是暗中揣測,並沒有證據,所以有些事情很難講是不是猜得很準確。

在下想,王爺似乎是發現了一些即將不利於我大魏的陰謀,畢竟關乎國運,所以情急之下想要向聖上陳明。但是沒想到幕後那隻黑手先下手為強,反誣王爺要謀逆。

王爺想要辯解,奈何考慮到聖上......聖上畢竟對王爺的話抱有幾分疑慮,所以隻能拿到證據,才能讓聖上相信。不知道在下猜的可對?”

晉安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道:“趙河晏說你是個聰明人,果不其然。這次舉薦你來協助本王,看來本王該有出頭之日了。”

何輕舟心中一驚,趙河晏,怎麼會變成晉安王的心腹了?不過聯係起最近發生的事,他瞬間就明白了,看來趙河晏早就效忠晉安王了,否則怎麼會和這個王爺聯合演了這麼大一出戲呢。

晉安王長歎一聲道道:“聖上哪裏是幾分疑慮啊,自從先帝晏駕之後,他就從來沒有停止過猜忌本王,他一直把老夫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總想除之而後快。如果不是本王這些年韜光養晦,再加上先帝留給老夫的丹書鐵券,恐怕老夫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何輕舟暗想,這個王爺果然不是尋常的宗室子弟,如果不是因為他這麼有城府,恐怕皇上也不會這麼猜忌他。既生瑜何生亮啊。

何輕舟問道:“請恕小人不恭,鬥膽問王爺,丹書鐵券自本朝太祖起,在王爺之前,隻有兩例,均是賞給有不世之功的外姓臣子,王爺乃是天潢貴胄,如果沒有逆心,怎麼可能會有殺身之禍?難道先帝賞給您,就是為了......”

“為了留給老夫保命!”晉安王見何輕舟不敢出口,便直接點破他的想法。

說道此處,晉安王臉上滿是憂憤之色。他接著何輕舟的話接著說道:“先帝爺選了聖上即位,本不是先帝的想法,而恰是本王力辭的結果。”

何輕舟聞言大驚,但是又不好插話。晉安王繼續說道:“本王本來也無心做皇帝。做皇帝是好事嗎?一國臣民,都在肩上挑著,任何災禍都需要君主一人扛下去。這份責任老夫自問是擔不住地。”

何輕舟欣賞的說道:“王爺是個大智之人,人人都追名利,豈不知名利背後有辛酸啊。”

晉安王苦笑了一聲,說道:“其實先帝也覺得聖上比我更適合做皇帝,當時梁楚兩國虎視眈眈,如果不能找一個殺伐決斷具能鐵腕的英主,恐怕不能抵禦外敵啊。所以,本王當時一力請辭,在先帝的寢宮前跪了一夜,才讓先帝改立儲君。”

何輕舟說道:“隻是王爺沒想到,鐵腕固然是聖上人所不能及的蓋世英才,但是鐵腕也決定了恐怕王爺一世都要生活在聖上的龍威之下了。”

晉安王說道:“先帝何等英明,自然想到,本王這個弟弟,恐怕會難以容忍本王的存在,所以晏駕之前,恩旨賜我丹書鐵券,希望我能免人倫之悲。出讓皇位,到現在我也不後悔,隻是這個丹書鐵券,卻是害苦了本王。”

何輕舟說道:“王爺英明,這個丹書鐵券幾十年來成為了聖上一塊心病,聖上怕是更加不放心王爺了。”

晉安王道:“所以本王無論是在京都,還是獲罪被發配到晉安,都在花天酒地的韜晦,就是希望皇上能覺得本王絕對無心去爭奪什麼皇位,就是一個不問世事的紈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