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裏,高掛的紅幔,整排整排的紅燈籠,像是要把整個王府都燒了起來一樣。眾賓客都已經興盡而歸,一批又一批的下人們來回的收拾著滿園的杯盤狼藉。
正房裏,有點微醺的七王爺楮雲踱步進來,看著坐在床邊的新人。他拿起喜秤端詳著,上麵刻了精致的紋樣。可是,此刻他的心思倒也不在此,腦中浮現的是那天在戲園子裏遇到的那個女子。
那天,十一弟一早就進府邀他出去走走。因為這些年一直在前線,他也好久沒有好好的出去走過,再加上對方是與從小他最要好的十一弟,所以他也就欣然應允了。
兩個人沒有帶隨從,一人騎一馬,就出了城。在馬上馳騁,對他來說本來是差不多每天都在做的事,可是在戰場上馳騁的他,看著眼前漫山遍野倒下的士兵屍體,加上塞外的蒼涼,即使連連打了勝仗,意氣風發,心裏也從來沒有真正的覺得輕快起來。像這樣隨著心情,恣情的奔跑,對他來說已算是人生一大樂事了。
直至過了餉午,二人才從郊外輕鬆的慢騎回來。走到柳月居時,十一弟才想起說那裏有個玉娘子的,唱戲還不錯,問要不要進去聽一出,順便也歇歇腳用點東西,於是兩個人走進了柳月居。
豈知進去很久,都沒有上戲,十一弟說要不就讓他們單獨去演一出算了。剛叫上人來,跑堂的說大概點不了戲了,說是後台正在鬧事。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就想說去看看發生什麼事去。才一走進戲院的後園,就聽到有人在打鬥。才弄清是怎麼一回事,把注意力放到打鬥的人中,就看到了讓他驚訝的一幕。本來以一敵六的少年,那一頭青絲就散落了下來,散落在他的眼前,而青絲下麵露出一張讓他驚豔的臉。
即使是見慣了沙場上的生生死死,楮雲還是被眼前的這個女子震驚了。不僅僅是因為那驚鴻的一瞥,更是因為那個女子,她臉上流露著別樣的生氣。他看著她,不管是厭惡、驚訝、生氣、淡漠還是麵對敵人時的不卑不亢,這樣的一個女子,都跟他所見過的其他女子不一樣。
站在身旁的十一弟,卻是快人一步的出手製止了。至此,他才把注意力放到那個滋事的人身上。因為久未在京城,對於京城子弟,他有一大部分都已經不認得了。隻是看到那個人的嘴臉,他從心裏感到不舒服。
十一弟出手解了圍,他仍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十一弟不該就這麼出手的感覺。可是,更讓他奇怪的是那名女子對於出手救人的十一弟,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回過頭來掃了一眼,那眼裏的淡漠即使他離得那麼遠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爾後,那名女子還趁著混亂從他們的眼前溜掉了。這真是不可思議,不管怎麼說,她的武功不至於如此,應該是有高人相助。可是,在他的眼皮底下,還能這樣的溜掉,即使隻是一瞬間,他還是感覺得到,那個人的武功可能在他之上。回來後,想了很久,京城裏有這樣的人應該少之又少,可是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
他的腦子裏,揮之不去的那個身影,南宮禦,又到底是誰?之後,他曾派人去柳月居查探過,卻仍然一點頭緒也沒有。十一弟也說很奇怪,說會不會是南宮將軍家的小姐,可想想,這名字什麼的估計也不得真。再加上南宮將軍平日裏是以威嚴脾性出名的,想來不會任由自己的女兒做這樣的事。且南宮家高手如雲,守衛森嚴,進出都很難,也總不能就真的跑去南宮家打聽去,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可就不僅僅鬧笑話那麼簡單的,於是二人隻笑說當是見識了一段趣聞就過去了。
可是,說是如此說,他竟不經意間還是會浮現那個人的身影,連自己都覺得,自己該是在塞外呆久,如今的日子,安逸過了頭去了。
此事壓著,又約莫過了十天半月,跟十一弟進**去給母後請安時,就說到了他的婚姻大事。
皇後叫人拿了好幾個名牌過來,“雲兒啊,雖然遲是遲了點,可是還是不能馬虎。這些人都是我與你父皇挑選過之後,覺得人品相貌都與你配得上的人物。你看看,喜歡哪一個。”然後她看向十一王爺,“安兒啊,你也幫幫你七哥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