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們談笑風生。
尤其是談到那年一群老同學在雲頂高原團聚的情景,更是令人回味無窮。
我們都跌入回憶往事的深淵裏。
好一會兒,他忽然開口問道:
“孩子怎麼樣啦,還常咳嗽嗎?”
“很好,小寶很好,媽媽看護得無微不至!”我頓時從回憶的邊緣爬回來。
然後,一路上我們都不再開口。
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車子似乎超出了時速限製。
“放慢些會較穩當。”本來不想去幹擾他駕駛的注意力,但是車子越跑越快,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哦!”他側臉望向我這兒來,似乎想說些什麼。
而我們該說些什麼呢?兩年不見了,萬般愁緒要一一從頭提起嗎?
罷了!一切都不會有結果的,況且這一趟他回來要辦的事可多得很,除了要追回幾年前的一筆爛賬,還要幫老爸拉攏生意,買些土產回去,然後相親、看屋子、拜訪親友,說不定來個閃電式結婚,說不定……我不懂。我知道的、熟悉的,都隻是兩年前的人與事。
高速公路前方的天空雲煙變幻,一旁的大海卻平靜泰然。
“這裏的變化太大了!唉,幾年不見!”他像是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對我說話。
“其實也沒什麼,變更的隻不過是一個人的心境罷了。”
我不經意地回複,“還好吧?兩年了,印尼那邊的情況……”
“本來我是不該去的。”他有些困惑,“爸爸的生意總要有人料理,何況……”
我了解,有份好的事業,有個門當戶對的親家總是好的。一個人一輩子庸庸碌碌的,為的不外是這些!
“你放膽去做吧!”我若無其事地說著。
他放慢了車速,像是有所思索。
“前麵靠左,由美芝路去較快些。”
停在交通燈前,他側著身,輕聲說道:
“到太子戲院看場電影如何?”
“我覺得不太好,我們不是約好了小劉嗎?”
叭——燈都轉綠了,轉左,直行,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群,天空壓得好低,看樣子要下雨了。
“小寶怎樣了?”他又提起孩子來了。
“很好,很好——”我不想讓他知道得太多。
“找個機會去看看他。”
“還是不去的好,你還忙得很呢!”我拒絕似的推卻。
車子還未到吊橋就彎進停車場去。
電梯外,有一張張焦急的臉;電梯內,是一副副不耐煩的表情。然後,又逃亡似的各奔前方。
在劉與張律師館前,我有一股彷徨的感覺。
接線員說小劉有訪客,我坐在沙發上隨手翻閱雜誌,反正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鈴,鈴……”嚇了我一跳,接線員櫃台旁的內部電話鈴聲非常刺耳。
可以進去了?是的。左邊最後一間,謝謝。
我深吸了一口氣,跟在他後麵,再推門進去。
“哈哈,小林,讓你們久候了,到裏麵坐,請!”
大家都好不自在地坐下。
“其實,你們又何必呢?”小劉攤開手說道,我相信大家的臉色都很難看。小劉接著說:
“我深信你們也考慮了很久才做出決定。不過,都是小事,這種事情見多不怪,我的同事專辦這些事務。文件帶來了沒有?好,那好辦。”小劉拿起電話。
“接張律師,嗯。”嘟嘟——“哈羅,是保羅嗎?我是小劉啦,又有一宗離婚案交給你,是我的老同學……是的,盡快。還有,收費照第三種價格。好——好,我請他們到你那邊去……”
走出會客室,在還沒踏入另一間辦公室前,我順便望一望窗外。外邊竟然下起雨來了,我的視線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