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七、內心纖塵不染的人不得不死(2 / 2)

此後,錦衣衛和東廠在及全城及近郊連續搜查三天,尹家的人蹤影全無,日暉刀不知動向。其實,顏千戶和畢有倫他們也知道不可能抓到,但心存僥幸,隻能寄希望於萬一。

不過,在搜查的第三天清晨,湯振之倒是抓到了。

湯振之這兩天已悄悄將家眷全部安排回山西老家,他自己因為還有一件事要處理,就沒跟著一起走。但是,他也很小心,沒敢回家中,而是住到了一個朋友家,準備辦完事次日離京。

但就在第二天天亮出城時,在城門口被錦衣衛兵丁候了個正著。

他不知道,他家的廚子與柳四一樣,是錦衣衛的暗樁。

杜總旗立馬開始審訊湯振之,但湯振之無論是被問人還是問事,都一概回答不知道。杜總旗下令用刑,然而諸多足以讓人屈服的毒刑之後,他們仍然撬不開湯振之的嘴。

畢有倫聽說後,跟顏千戶說:“讓我來試試,我有一樣好吃的東西,可以給這湯先生嚐嚐。”

畢有倫給湯振之服了兩料“迷魂果”,這是白皮的姑父做生意時從暹羅帶回來的。據說,暹羅的一座大山中,有一位僧侶擅長於從肉豆蔻等香料中提取精華,製成此藥。當地土人每當身體患病倍感疼痛時,便會吞服此藥。而服此藥後不久,痛感便會消減,同時還能忘卻一切煩惱。不過,服此藥後,人便難以控製自己,別人問什麼,便會據實回答,故在暹羅這藥又叫“真話藥”。

不一會,湯振之臉上已無痛苦表情。

畢有倫往湯振之對麵坐下,說:“你是誰啊?”

“我是湯振之。”

“你將家裏的人都送哪兒去了?”

“我安排送老家去了。”

畢有倫得意地看了看在一邊的杜總旗,杜總旗悄悄豎了下大拇指。

“你知道魏增生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你在尹曠那裏見過日暉刀嗎?”

“我不知道什麼日暉刀。”

“就是一把腰刀。”

“見過,在尹兄的書案上見過。”

畢有倫眼睛一亮:“那刀現在何處?”

“我就看過一眼,不知道那刀在何處。”

然後讓一人扮尹曠,問湯,家中情況等均準確回答。

畢有倫一臉失望,他知道,湯振之真不曉得魏增生去了哪裏,真不知道日暉刀現在何處。

眼看找到腰刀已暫無任何希望,畢有倫決定去南方向江彬當麵請罪。因為江彬離京時對他說了,腰刀一旦到手,火速送往江南。現在刀沒到手,還是速速前去請罪為妙。

湯振之又被關了約半個月才放出,當然這是因為同僚及朋友的營救,還有一個親戚托人給顏千戶那兒送了份大禮。

湯振之出來後,知道尹曠死訊,淚如雨下,為他上香時在心裏說:“以兄台之道德文章,是我置你於必死之地的呀!”

悲痛之中,湯振之更加感慨尹曠有先見之明,倘讓自己知道信的內容,自己在服了那可惡的藥丸後,一定會實話實說。而一旦說了實話,則不但自己死罪難逃,還必定累及家人家族。

在幾位密友為他壓驚的酒宴上,他們對尹曠服毒自盡不能理解,全家已經都逃了,為何自個兒不走?如果自己是冤枉的,要麼就是逃,要麼就是要設法為自己辯解。而尹曠卻他什麼都沒做,一死了之,很奇怪。湯振之對這個疑問什麼話沒說,但他心中明白,尹曠是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求得心靈的安靜。他寧可選擇離開這個太讓他失望的塵世,也不願活在世上,每日不斷地譴責自己。匡扶正義與傳統君臣倫理的碰撞,對大明江山的熱愛與對皇帝忠誠不二的矛盾,讓他這個內心纖塵不染的人不得不死。

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湯振之無法逆料,但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