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下午兩點的太陽像近在咫尺懸著在頭頂的一盆火爐,暖哄哄,照應在人的臉上手被上熱燙燙,怪癢癢的。
此時我媽打著毛線和小靜靜說著話兒。小靜靜是來請教我媽的,她現在正學織毛線,而且沒織兩天卻織的很好。
小靜靜扯了一下毛線球望了我一眼,回過頭雙手繃著她那件顏色像鹹菜一樣的毛衣咯吱窩,不依不饒的問:“二媽,你看啊,你看啊,織的行不行,行不行?”
“我看看,”媽勾過頭用毛線針在上麵比劃了一下,“好,你手可真巧呢,比我織的要細呢。”
小靜靜捂著嘴笑的“咯吱咯吱”響,說:“那有二媽說的那麼好,我可笨著呢,你看我後麵還不知道這麼織得過去呢,”
說著食指繞過毛線在針上下滑動,“那些花啊什麼的,針法啊,肯定不少勞煩你呢。”
“你這小嘴真像縫紉機抹了油一樣‘嘟嘟嘟嘟’的會說!”媽嘴裏都噴出唾沫星子了,“沒有問你,你給誰織的呢,男的還是女的,哈哈!你就是不說啊,我也是是知道的。”媽得意的瞄了一眼小靜靜,然後朝向我,“有什麼好看的,快看你書!”
小靜靜也調過頭:“就是,女的聊天你看什麼呢,我織這個可不比你們筆杆子難呢,”說著急急站起身,“二媽,我走了,改天我在來玩。”
“我在看你在給男人織的毛衣。”我憋足了笑假裝低下眼睛翻過一頁書小聲的說。
“二媽!你看他說什麼呢,真以為我沒聽見啊,”出了門檻的小靜靜又折了回來,“小月牙,你可真格格壞的喲。”
這個時候門口突然暗了下來,我一抬頭是小花,身後麵還有兩個穿著製服的人,空氣頓時就冷了下來。
小花跨進門就顯的急迫,說:“月牙,你在幹嘛?我自由了!”並且神色慌張的指了指身後,“是他們說的。”後麵兩個高出小花很多是黑影,已經把我媽叫了出去了,在不遠處談論著什麼。
小花半側著身,看後麵沒有人,眼角幾番調整努力的眯起縫來望向太陽,道了一句:“他們是警察。”
現在是差不多是三點鍾的太陽照著小花,蓬亂的頭發,塵土在空氣中彌散,黃褐色的脖頸上散布者著黑色的灰玷,至上先下像一道幹涸的河渠,龜裂著縫隙,棗紅色的棉襖緊箍在身子貼身又厚實但總反射出一股潮氣兒,長長的下擺快要包裹到了膝蓋。
我手裏玩轉的筆掉在書本子上,我結結巴巴的說:“你的事……我一直是知道的,這是好事。”縱使村裏人則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也是我知道的。
“我就知道,我不走了。”小花開始對著我咧著嘴傻乎乎的笑。“月牙,我和你結婚吧!”
我一臉尷尬,無處躲藏,支支吾吾起來。小花此番的的話遠在我意料之外。
“不行!怎麼能和你結婚!”
我媽這個時候衝了上來,擋在小花前麵,眼睛察覺到什麼,然後立馬緩和氣氛說:“小花啊,二媽知道你遭過罪了,吃過苦,二媽心裏也疼啊,但那不是都過去了嗎,你自由了啊,自由了,你可以回家了啊!”我媽邊說邊把小花往外麵攬。
“二媽,我自由了,所以我要求到這兒的啊,我是喜歡月牙的,月牙也是喜歡我的,你問月牙。”
“不行!”媽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們家小月牙不還練著書呢嘛,那有書沒有練完就結婚的。小花,回老家去吧,你爸媽一定很想你,你還小,你會找到好婆家的。”
小花慌的陣腳,用手拎了拎頭發,在身上上下摸索著自己:“我身上髒是吧……沒事兒……我洗洗就幹淨了,”然後輕輕拍了一下紅透的臉,強勉著自己笑著說,“隻要我去鎮上大澡堂裏一泡……我就白了過來!真的,二媽……你讓月牙娶我吧!”
媽再也忍不住內心裏悲情,把小花一把摟在懷哭起來,在小花身上上下起伏著身軀,痛哭流涕。
“娶你……要娶你的……你先回去,等月牙等完書……念好書了,你將來才能享福……練完書他就二十歲了,就去娶你……就去你家八抬大轎的娶你過門,這一會堂堂正正的……”
小花也早已哭了:“要娶的……你說了,要的……等月牙二十歲了就去找我,找到我……”小花浮在我媽肩上,對我說,“月牙你二十歲會去娶我嗎?”
“會的!”我凝視著小花,弱弱的回答道,反而覺得她現在很美。
這個時候不得不提小靜靜就站在我旁邊,她略微往後麵退了退,但自始至終沒有說話,走的時候她也哭了,哭的很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