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伏牛嶺的劉軍師近段日子一直住在縣長薛大人府上,督查專員張和瑞打亂了軍師原先的計劃。薛果和這個土匪出身的專員剛剛打了一個照麵,就感覺到此人不是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主,此刻他並不知道專員和牢裏押著的竇老大還是師兄弟。如果知道專員和竇老大的這層關係,軍師就是給再多的錢,他薛果也不敢接。劉軍師表麵倒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軍師肚子裏的小九九一刻也沒停過。不過戲剛唱了一半,下麵的戲還要接著演。至於怎麼唱,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劉軍師,下麵的戲可不好唱了。萬一演砸了,烏紗帽不保是小,你我的腦袋都得搬家。”薛果回家以後立馬和軍師陳清利害,軍師從這個縣長大人的口氣裏似乎嗅到一股異樣的味道。
“薛大人,不就是上麵來了個專員嗎,薛大人至於如此發愁,大不了連這個專員一塊給他辦了。”土匪當然是沒有那麼多的顧忌,說起話來輕鬆的很。
“劉軍師可是局外人,真不知道其中的利害?督辦專員要是在伏山縣出了事,我這個縣長能脫了幹係?”
“能有什麼利害?俺就知道,這戲唱了一半不接著唱,難道大人覺得能交得了差,別說上麵是不是派人督辦此案,越是來人看,這戲就越是要唱的漂亮才不被人懷疑。薛大人想脫了幹係,在下倒是有一個現成的計策,不知大人想不想聽聽?”
“依軍師的高見······”
“······一切還是按咱們商量計劃好的辦!大不了由我們伏牛嶺來背這個黑鍋”軍師又附在薛果近前耳語了一番。
“明天專員就要親自詢問人犯,原先說好的不管用了。”
“薛大人無非是擔心竇老大不認賬,他也不想想,全伏山縣找不出第二個會使鞭子的人,不是他竇老大還能有誰?”
“他的大徒弟不也會使鞭子嗎?難道軍師已經······”薛果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劉軍師。
“常亮這小子隨時都是伏牛嶺的囊中之物,這個大人盡管放心,這小子押鏢回來還要經過伏牛嶺,我早就囑咐山上的弟兄好好‘招待招待’這個常亮。”軍師露出陰險而又頗為得意的笑容,不慌不忙的說道。
“軍師如此說來,這戲倒還是可以接著往下唱。”
“那在下就靜候薛大人的佳音了。”軍師起身向薛果抱了抱拳,然後回了自己的屋子。
薛果在軍師離開之後,獨自一人把明天如何應對張和瑞又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的重新考慮一遍,覺得隻要常亮不出現,張和瑞就是對案子起疑,那也抓不住什麼把柄,事態還沒有到不可收拾那一步。
此時縣衙門裏值夜班的侍衛急匆匆的來向薛果報告,說專員大人到牢裏去看竇老大了,在牢裏待了好半天才出來,不知道兩人在裏麵說了些什麼?
“什麼時候的事?”薛果感到有些驚訝。
“就是大人離開沒一會,不知道那位專員大人怎麼突然心血來潮,非要去牢裏看看竇老大,說是、說是好奇。”
“你馬上回去,悄悄到牢裏看看竇老大有沒有什麼異常?再打聽一下專員一幹人等是不是都已睡下,快去!”薛果越是擔心的事情越是會發生,事到如今隻有見機行事,也管不了那個土匪軍師了,真要是查無實據,大不了把竇老大給放了。
專員張和瑞一個人躺在炕上,沒有睡意,他的侍衛隊長兼貼身保鏢叫張茂山,這個張茂山既是本家兄弟,又是練武時候的小師弟,張茂山沒有學幾年就被家裏送到日本留學,學醫。張茂山對學醫沒有興趣,報考士官學校考了兩次都沒有考上,最後勉強上了二年的軍校預備學堂後,家道中落供不起他在外留學的費用,就回了家。張茂山沒有別的能耐,就是玩飛刀子玩的好,腰裏始終掛著一個結實的皮囊,皮囊裏一共八支飛刀,這是他從日本偷偷帶回來的,據說是一個日本民間高手因為生活所迫,被逼無奈才賣了祖傳的飛刀,正好被張茂山偶爾撞見,當初隻是出於好奇心看了看,但是刀的主人一眼就認定,張茂山和他家的祖傳飛刀有緣,張茂山即使沒錢買,飛刀的主人也硬是要以刀相贈。不知道是出於同情還是無奈,張茂山並不識刀,但是他看得出來飛刀的主人不像在撒謊。於是張茂山就拿師兄送他的一根藤條鞭子換回來八把日本飛刀。
張茂山抱著膀子在屋子裏來回走著,腰上的皮囊也一甩一甩的拍打著臀部。
“茂山,你這晃悠來晃悠去的不睡覺,想什麼呢?”
“大哥啊,我總覺得這伏山縣的薛大人有點怪,也說不出來到底怪在哪了。
“嗬嗬,想不到茂山兄弟年紀不大,也看出門道來了,說說看哪裏怪了?”
“早就聽說伏山縣城離匪區最近,經常有山上的土匪來逛縣城,官府也不抓、土匪也不搶,老百姓也不報官,好像都是心照不宣了。現在伏山縣又發生了這樣的案子,所以我就肯定這個薛大人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