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薛果、劉樹堂受命來到伏牛嶺，說白了就是勸降和招安，給伏山城裏那麼多人找條退路。羊山自打從縣城回到伏牛嶺，也一直在琢磨這件事。伏山縣城多少年都沒有打過仗，而且伏山縣城地處偏僻，無險可守，什麼人會來搶這個地盤？來的人一定是張和瑞的死對頭。如果真的打起來，伏牛嶺又該作何反應呢？說實話，羊山雖然精明過人，但畢竟是一個粗人，對事情的判斷遠遠不及薛果，甚至連他那個已經做鬼的軍師都不如。他羊山的最大的長處就是，別人要是說得對，說得有道理，他羊山就會照做，如果他要覺得不可行，那九頭牛也別想把他拉回來，此人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善變”，要是往好了變倒還無妨，就怕此人變得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那還真的是麻煩了。
“報告大當家的，縣城的薛大人和劉司令在山下要求麵見司令，說是有要事商量。”有手下兄弟來向羊山報信道。羊山此時正和賽花旦緊挨在一起坐著，不知道是在商量什麼還是在打情罵俏。
“來的夠快的，正在惦記這事，他張和瑞就派人來了。看見他們來了多少人，帶了多少槍？”賽花旦知道來了要緊的人，當家的也有要緊的事情商量，便起身去了後堂。
“十來個當兵的、十來條槍。”
“老規矩，帶槍的在外麵候著，讓那兩個管事的進來。”
對於伏牛嶺薛、劉二人並不陌生，早些年二人帶官軍上伏牛嶺“剿過匪”，雖然沒有和羊山打過照麵，但是“劉軍師”可是薛、劉二人的“老朋友”，如今二人再次踏上伏牛嶺，不僅有一種舊地重遊的感覺，同時心裏也覺得似乎是帶著點愧疚，或者說有一種與匪為伍的不齒之感，可能還有其他的心情，總之兩人的心情就像開了醬坊一樣——五味雜陳！
“薛大人、劉司令今天怎麼有如此雅興，到俺的伏牛嶺來看風景啊，還是來看老朋友的啊？既然來了，那就···看坐！···”羊山坐在自己大當家的位置上沒挪窩，嘴裏不冷不熱的說道。
“讓羊當家的見笑了，薛某已經不是伏山縣令了······”薛果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的表情。
“那麼劉司令不會也被撤職了吧！我想不會，劉司令和土匪打仗可是威武神勇啊，俺的腦袋可都差一點被劉司令炸開了瓢。”羊山麵無表情、輕描淡寫的調侃著。可是說者無意、聽者可有心，劉樹堂聽完羊山所言，急欲起身辯解，被薛果一把按住，目光示意他別說話······
“大當家可是綠林好漢，絕非一般的山匪所比。在下也都是吃官府這碗飯的，以前跟伏牛嶺之間也有衝突和摩擦，這完全是身不由己，大當家的大人有大量，想畢也能體諒我等的難處······”薛果照例一番客套委婉的開場白，他也考慮過今天來伏牛嶺可能不會有什麼收獲，但是他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甚至包括對伏牛嶺進行的防衛情況進行一番必要的偵查，來伏牛嶺的路上，他已經交代過劉樹堂，對伏牛嶺的火力布置盡可能的多打探打探。畢竟張和瑞交待的事情是他的首要任務。憑他對羊山的了解，隻要不打他伏牛嶺的主意，一切都還是有商量餘地的。
“好了薛大人，別繞彎子了，開門見山吧，縣城派兩位上俺的伏牛嶺來不會是真的來看風景的吧！還是來慰勞俺伏牛嶺兄弟們的？”羊山也不知道張和瑞到底在打伏牛嶺的什麼主意，他也急於想知道官府的人究竟意欲何為。
“好吧，在下就直說了吧！”
“等等！俺羊山就是死也要死在這伏牛嶺上，要是打算變著法想占俺的伏牛嶺，還是免開尊口的好。也甭想打什麼收編招安的主意，老子不是宋江······”還沒等薛果開口，羊山直接打斷了他。
“大當家的性子也太急了吧！薛某還未開口說明來意，大當家的怎麼就認定要打你伏牛嶺的主意？”
“伏牛嶺和伏山縣城近在咫尺，這些年俺們也沒少打交道。官府早就把伏牛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傻子也看得出來，兩位今天上伏牛嶺，就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俺說得沒錯吧。”
“大當家的這樣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眼下縣城的局勢可容不得當家的不得不三思而行啊。”
“薛大人說的這個局勢和俺這個占山為王的土匪有關係嗎？這是你們官府之間的狗咬狗，曆朝曆代對匪要麼剿殺、要麼招撫。不知道這次官府打算是剿還是撫？要不先剿後撫、還是先撫後剿？俺反正都在伏牛嶺候著······”
“現在省府督軍已經易主，原督軍正退往伏山縣城，張和瑞已經接管了縣城防務，正準備迎接他這位督軍大哥進駐。但伏山城無險可守，最近新修的工事也就是拖延一些時日而已，退出縣城是遲早的事情。”薛果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羊山，羊山有任何反應都未能逃的過薛果的眼睛。
“薛大人怎麼不說了？不過聽薛大人的意思···難不成那個張和瑞是想讓俺下山，帶上百十號土匪去幫他守縣城？虧他娘的能想的出來！縣城守的住守不住，和俺羊山沒關係。張和瑞想往哪撤退都行，就是別想上伏牛嶺，老子更不會下山替他賣命，那個張大人就死了這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