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幫靠山找更大的靠山,胡雪岩層層加固官場關係(1)(3 / 3)

這有何可笑?女孩子學壞學好,有關終身,不是好笑的事,那自然是笑自己的話沒見識!胡太太倒有些不服氣了。

“我的話說錯了?”她平靜而固執地,“而且聽說路上不平靖,梅玉不要去!”

“路上不平靖,那麼我呢?你倒放心得下?”

“你跟梅玉不同。”胡太太說,“又有尤五爺照應,我自然放心。”

“那就對了,梅玉跟我在一起,你還有啥不放心?”

夫婦倆的交談,針鋒相對,而且是“綿裏針”,勁道暗藏著,但畢竟還是胡雪岩占了上風,胡太太爭不過他,還有一著棋,拿老太太搬了出來。

對母親說話,自然不能那樣子一句釘一句,胡雪岩依舊是對梅玉的那套說法,說要有個親信的人替他管賬,不過一套假話,比對梅玉說的還要詳細,他說有些交際應酬的賬目,沒有憑證,如果不是當時記下來,事後就搞不清楚。而這些賬目,無論如何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所以要把梅玉帶去幫忙。

說到這裏,他歎口氣:“如果有男孩子,何必要帶梅玉出去?哪怕有個親侄兒也好了!苦的就是沒有。”

這是胡雪岩靈機一動的攻心之計。胡老太太果然在想,梅玉如果是個男孩,十五歲便可以跟他父親出去“學生意”,有五六年下來,足可以成為他父親的一個得力幫手,生意做得發達了,不患後繼無人。如今就算馬上有了孩子,要到十幾年以後,才能成人,緩不濟急,對胡家來說,是吃了虧了,不免有些怨兒媳婦,耽誤了這十幾年的大好時光。

這一下胡太太又落了下風,胡雪岩則甚為得意,但再想進一步打聽他妻子到了湖州的情形,卻是失望,聽梅玉的口氣,她母親根本沒有跟她說過。

就在這天晚上,錢莊裏派人來通知,說劉不才已經從湖州回來,請胡雪岩去有話說,可想而知的,必是關於芙蓉的事,否則劉不才也是熟客,何不到家來談?

估量到這一層,他首先就要注意他妻子的態度,“奇怪!”他試探著說,“劉不才怎麼不來?反要我去看他。”

“你管他呢!”胡太太夷然不以為意,“你去了再說。”

胡太太的沉著實在厲害了!等跟劉不才見了麵,才知道她跟芙蓉已經見過麵,隻說她是跟胡雪岩共患難的糟糠之妻,然後留下一張五千兩銀票,就告辭了。

“有這樣的事!”胡雪岩說,“我實在想不到。”

“誰也沒有想到。”劉不才很尷尬地說,“芙蓉要我來問你的意思,才好作去留之計。”

於是胡雪岩又改回原來的稱呼,“三叔!”他說,“請你仍舊回湖州,叫芙蓉不必著急。我自有辦法。”

“是什麼辦法呢?”

“這一時說不清楚。”胡雪岩這樣答道,“三叔,反正我一定對得起芙蓉就是了。”

這話恰好是劉不才聽不進去的,照他的私心打算,最好胡雪岩再給個三兩萬銀子,讓芙蓉下堂,別求歸宿,省得自己沾上這點不十分光彩的裙帶親。而現在聽他的口氣,適得其反,劉不才雖然失望,卻不便多說什麼。

“你新年裏的手氣如何?”胡雪岩故作閑豫地問。

這一問,劉不才又高興了,“實在不錯!”他笑得合不攏口,“所向披靡,斬獲甚豐。”

大概是贏得不少。胡雪岩心想,趁這時候得要規勸幾句。“三叔!”他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你見過哪個是在賭上發跡的,現在你手上很有幾文了,應該做點正事。”

“我的賬都還清了。”劉不才說,“還贏進一張田契,我已經托鬱四去替我過戶營業。”說到這裏,他又感慨地說,“一個人真是窮不得!手頭有幾個錢,別人馬上不同,就在這幾天,有好幾個人來替我做媒,勸我續弦。”

“那是好事啊!”

“不忙!”劉不才搖搖頭,“讓我瀟瀟灑灑,先過幾年清閑日子再說。”

“這就不對了!未曾發財,先想納福,吃苦在後頭。”胡雪岩說,“三叔,我勸你把敬德堂恢複起來。”

“咦!”劉不才詫異,“你不是要我幫你開慶餘堂嗎?”

這件事幾乎連胡雪岩自己都已忘記了,“自己人我說實話,這要慢慢再說了。就是開起來,我也要另外請人,三叔,”他說,“你的長處不在這上麵。”

一聽是這樣的答話,劉不才不免有些傷心,“雪岩,”他怨艾地說,“你看得我隻會賭錢?”

“不是這話,不是這話!”胡雪岩倒覺歉然,極力安慰他說,“你的長處我都知道,將來我有大大仰仗你的地方。”

“那麼眼前呢?”

“眼前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你的誌向是把祖傳的基業恢複起來,所以我那樣勸你,而且可以幫你的忙。”

“我的想法變過了,敬德堂就算恢複了,也沒有啥意思,叫我守在店裏,更加辦不到。我想想,還是跟你一起去闖一闖的好。”

“那好!”胡雪岩說,“你先回湖州,叫芙蓉放心,關起門來過日子,什麼事也不必管,等我上海回來,自有安排。這話說到了,請你跟世龍一起趕到上海來。”

這樣說定了,各自分手。胡雪岩已出錢莊,靈機一動,開了張五千兩的銀票,帶在身上,一到家,正好在書房裏遇著他妻子,便把那張銀票遞了過去。

胡太太裝作不解地問道:“這是啥?”

“你白送了五千銀子!我貼還你的私房。”胡雪岩又說,“有私房錢,放到錢莊裏去生息倒不好?壓在箱子底下,大錢不會生小錢的。”

看他是這種態度,胡太太倒有些莫測高深了。

夫婦倆暗中較勁,到了這樣的地步,至矣盡矣,胡太太自然有些不安,心想既然西洋鏡已經拆穿,就不如敞開來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