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四大名著(2 / 3)

決心已定,我心依然。路遙背起行囊,到陝北延安地區吳起縣(時稱“吳旗縣”,後改名為“吳起縣”)武裝部小院創作《平凡的世界》第二部去了。吳起縣是中央紅軍到達陝北的落腳地,在延安地區的西北角,交通不便,偏僻落後。如同選擇陳家山煤礦醫院作為創作第一部的地點,路遙選擇吳起縣武裝部作為自己第二部的創作地,是有特定考慮的。一則時任吳起縣縣委副書記的張益民,是路遙在延川中學上學時的高年級同學,又同屬延川縣“紅四野”造反派,二人在年輕時代就關係甚密,到吳起縣武裝部是張親自選的點,這也是張的“勢力範圍”;二則1986年的吳起縣是當時延安地區最窮的縣之一。在這樣一個交通不便、偏僻落後的小縣城搞創作,外界人為的幹擾小。再說,到《延安報》任記者的弟弟王天樂經過兩年的曆練,已在記者崗位上如魚得水,在延安地區建立了廣泛的人脈資源。這樣,王天樂也可以隨時幫助自己完成創作。

7月份,路遙在吳起縣武裝部院的窯洞裏,又一次跳上文學戰車,“全副武裝”地披甲上陣,啟動了《平凡的世界》第二部初稿的創作工程。

路遙的工作室在吳起縣武裝部院子一孔很小的土窯洞。吳起縣本身在黃土高原腹地,這裏晝夜溫差大;再者,陝北的土窯洞具有冬暖夏涼的特點。具體到這孔窯洞更是出奇地陰涼,達到了沁人肌膚的程度。雖說當時是三伏天,是太陽炙烤大地的時候,但為了驅走寒氣,確保創作的順利進行,路遙不得不在三伏天裏,每天生一小時火爐。好在他這位從小在陝北農村長大的作家,這點苦根本不算啥。

在路遙看來,第二部對全書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從大戰略上講,任何作戰過程的中間部分是最困難也是最重要的,它是勝敗的關鍵。他最喜歡的足球賽,最艱難的爭殺在中場。如果中場部分是弱的,那麼前鋒即使有表演天才也常常抓不住製勝機會。而他閱讀過的一些長篇小說盡管有特別輝煌的開卷和壯麗的結束,但中間部分卻沒有達到同樣的成績,未免給讀者帶來難言的遺憾。即使蘇聯天才作家肖洛霍夫的四卷本長篇小說《靜靜的頓河》這樣氣勢宏大的史詩性巨著,也有中間部分不足的遺憾。而自己創作的三卷本長篇,第一部因是有節製的創作,不可能展開巨大的高潮。而第二部應該是橋梁,應該在正麵展開可能寬闊的衝突,甚至在這部中應該基本完成某些人物的“造像”,也就是說,第二部創作是一場決定勝負的攻堅戰,無論如何必須啃下這塊硬骨頭!

路遙在窯洞牆壁上貼了三張自己炮製的“草圖”,桌子四周擺滿了隨手都要用到的資料。因為有第一部創作的經驗和深思熟慮的思考,路遙在第二部創作時思路更為順暢。他嚴格按照創作第一部時建立起來的工作規律,完成額定創作任務,有時因創作忙誤了縣招待所的飯時,就簡單用餅幹或幹饃充一下饑,湊合湊合。好在他體壯如牛,能吃能睡,精力旺盛打起呼嚕來震天響,經常引得武裝部人聽稀奇。路遙也以此為身體好的充分證據。

說到路遙的呼嚕聲,有兩個經典故事。第一個是有一年賈平凹和路遙在延安賓館開會,他倆第一次同住一個房間,晚上說話到淩晨3點以後,路遙睡著了,也開始打起了震耳欲聾的呼嚕。賈平凹把被子撕開,抽出裏麵的棉花,把耳朵塞住,仍抵擋不住路遙的呼嚕聲。直到淩晨5點左右,他隻好坐在床上,欣賞路遙打呼嚕的姿勢。天亮後,賈平凹對路遙說,你是個當大官的材料,天生一個人睡一間房,這輩子咱倆不可能再睡一個房間了。路遙笑了笑說,那你就再也聽不到這麼雄偉的呼嚕聲了。還有一個故事,是路遙1983年帶領電影《人生》主創人員在甘泉縣招待所改劇本。一天早晨,住在隔壁的吳天明被路遙如雷貫耳的呼嚕聲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拉開房門,發現招待所五六個服務員貓在路遙的窗外聽他打呼嚕。隻見窗紙被呼嚕聲震得發抖,一個姑娘的臉隨著呼嚕聲的節奏痛苦地抽縮著。吳天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服務員們一哄而散。吳天明再扒開窗縫朝窯裏瞅,發現路遙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喉嚨裏發出轟隆的呼嚕聲……這兩個故事經過朋友們演繹,成為路遙心寬體胖、能容天下之事的重要佐證材料。殊不知,呼嚕聲是身體出問題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