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石破天驚逗秋雨三(1 / 3)

楚徊因石漠風突如其來的這一聲呼喚失了方寸,竟握住了薑氏的手,緊緊地抿著嘴,眸子快速地轉著,盤算著如何收場。

“陛下……耿公子要如何處置?”錦衣衛指揮使腰挎繡春刀在轎子外小心翼翼地問,那耿業身份比較特殊,他是太後要的人,又是錦王妃的人,更是耿家人,實在不好處置。

楚徊放開薑氏的手,又恢複了從容不迫的神情,優雅、溫和地撩開轎簾,然後慢慢地走了出去。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圍觀的百姓有福了,不用寒窗苦讀考取功名做大官,也不用馬革裹屍奮戰沙場,就能見到天子了。

賢內助139

三呼萬歲後,眾人齊齊跪下。

楚徊不急不緩地走向石漠風,走近了,瞧見石漠風形銷骨立,便平易近人地笑道:“石家公子糊塗了嘛?這耿業乃是朕賜給鳳崎公主差遣,鳳崎公主孝敬給錦王妃的。送了他去宮裏做什麼?”

“陛下是說,太後不要他了?”

楚徊強撐著不變臉色,含笑點頭,隨即又慷慨道:“耿大人當真糊塗,竟敢謊稱太後懿旨,汙蔑太後。耿大人雖有一顆愛子之心,但當真錯得太過。朕今次定要嚴懲了他,給石家一個交代。至於石公子,請你安心回去休養吧。”

轎子裏,薑氏聽到楚徊的話,心道:拉倒吧,你說得再大義淩然,麵容再從容不迫,但一出轎子門就輸了,長腦袋的誰不會想“若沒這事,皇帝親自出來解釋什麼?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想著,見楚徊回來,就又換上了一副憂心忡忡的麵容。

楚徊滿腹心事,顧不得看薑氏如何,隔著轎子,對錦衣衛指揮使低聲吩咐道:“今晚上、不,算了。”原本想叫錦衣衛將石老將軍半夜請進宮裏,如今看來,此舉隻會將事情越鬧越大,不若忍上兩日,拿了商議軍機大事做幌子,將石老將軍請進宮,“繼續叫人暗中看住石家人,尤其是石家男子,決不能叫他們離京。”

錦衣衛指揮低低地答應了一聲是,就揮了揮手,叫人起轎,躬身目送了楚徊的轎子遠去,又見石家門外的文武百官起身,心道百姓們不知情的,隻怕要當皇帝要抄了石家,文武百官來求情吧?仰頭看了眼和煦的紅日,暗道太後當再沒好日子過了,轉身向石家大門去,瞧見石漠風還在揉著手腕,就笑道:“比之石公子,擲果盈車、看殺衛玠都不值一提。”

石漠風心知這錦衣衛指揮使在嘲笑自己三番兩次被女人用強,於是就道:“比之小篾片,石某這差得遠了。”

錦衣衛指揮使不敢嘲笑太後,於是就住了嘴。

此時石漠風跟錦衣衛指揮使鬥嘴,日後等他從關外回來才知道,今日出了一個孝子兩個美男子。孝子便是為母搶男人的楚徊,美男子,一個是屬於鳳崎公主,卻又被錦王妃、聞太後惦記爭搶的耿業,一個就是他這為娘子守身如玉,卻又屢屢被女人用強的石某人了。

在民間的流傳中,兩個美男子,一個能夠善戰群儒長有三寸不爛之舌,一個能以一敵百橫掃千軍,一文一武,漸漸地就將那成名已久的第一才子何必問、文武雙全賀蘭辭取而代之。

這還是後話,石漠風此時隻覺得自己“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胸口充盈著一股磅礴之氣,也不覺得困乏,便又向石夫人院子裏奔去。

錦衣衛指揮使還有許多的事要做,見屬下來請示怎麼關押耿家人,料想楚徊為了掩耳盜鈴護住太後威名,隻能將罪責全推到耿家身上,耿家是再無翻身的機會了,於是就道:“陛下吩咐了,自當是按著規矩來。”

這皇帝抄家也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要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這種抄家的時候萬萬不可過於嚴厲得罪人,因為皇帝抄家後會因某種顧忌再施恩,抄這些家的時候,人家願意以金銀相贈,那就當收了金銀,收押人家的時候態度好一些,叫人家舒適一些;一種則是再無挽回機會,這種,就當甭管收了多少銀子都鐵麵無私。

如今這耿家就屬於第二種,聽指揮使這般發話,錦衣衛們便明白這耿家算是完了,於是一行人便“鐵麵無私”地去捆綁耿奇聲等人。

耿奇聲好話說盡,最後依舊顏麵掃地地被捆著拉出石家。

院子裏的人滿滿散去,隻留下一地狼藉還有七個西院猛士一個耿業一個水幾因,那不在的舒雋猛士領著方才在廊下聽石清妍與聶老頭說話的兩個少年走了。

耿業被嚇哭了,此時他眼淚汪汪地茫然不知所措,心裏想著自己把自己家給坑了,要是太後、錦王妃不那麼喜歡他,就沒這事了。被人鬆綁後,依舊陷在自責中的耿業不住地拿了袖子去擦眼淚,心知求石清妍也沒用,就悶不吭聲、失魂落魄地蹲在房廊下。

石老將軍因錦衣衛、京畿衛都散了,才狼狽地領著石思存、石方圓從門房裏出來,先叫石思存、石方圓去跟石老夫人、石夫人、石二夫人說話安了她們的心,就臉色複雜地慢慢向這正房廊下走來,瞅了一眼雙眼明亮卻瘦削滄桑了的石漠風,耳朵裏依稀回響著石漠風喊“貞操”的聲音,拿了手在是漠風肩膀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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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石漠風笑道,一笑,臉上多了幾道褶子。

石老將軍心裏感慨良多,一邊想石清妍果然狠,她定然早料到耿家要如何對待石漠風,才叫石漠風自投羅網地去耿家;一邊又想寶劍鋒自磨礪出,石漠風也算能叫人放心叫他出關了。又看了一眼等著廊下的聶老頭,見聶老頭也是一雙眼睛錚亮,瞧著竟是比他還年輕不少。

“王妃出來了?”瞧見房門簾子動了動,聶老頭先湊上去。

石清妍果然領著沉水、祈年、醉月、福年從屋子裏出來了。

石老將軍看向石清妍,百感交集,心道她哪裏來的膽量,這次定將皇帝得罪了……不,石家早將皇帝得罪了,石清妍弄出來個鬼山人、太甲真人後,石家就不被皇帝信賴了,如今皇帝肯叫石將軍他們出征,不過是無人可用罷了。

“王妃……”石老將軍決心豁出去給石清妍賠不是,卻聽聶老頭搶著說話了。

“王妃,這丫頭,老夫要了。”聶老頭待石清妍一露麵,將拿了手指指向祈年。

祈年愣住,睜大眼睛看向聶老頭。

石清妍心道聶老頭竟然這樣為老不尊?

石老將軍心說聶老頭不是早幾十年就不近女色了嗎?

“老頭,你胡說什麼!”泠月猛士嗔道,他臉皮薄,這麼一怒,臉上就漲紅一片,臉頰粉嫩粉嫩的。

“……老頭,我一怕毀了人家小姑娘一輩子,二怕你身子骨不夠硬朗,吃不住。”石清妍推心置腹地說道。

“王妃誤會了,老夫是要叫這丫頭做了孫媳婦。”聶老頭捋著胡子眯著眼打量祈年,心道這丫頭十分聰慧,奈何托生成了個丫頭,這丫頭娶回家,雖會被人一時詬病她的身世,但二三十年後,自有人豔羨聶家有這麼個持家有道、教子有方的夫人——最重要的事,這丫頭輕易便能懂得石清妍那高深莫測的話,得了她,自己不日便能與孔孟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