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當時的河陽人都十分懼怕太平軍,盡可能地躲著太平軍。有人躲在山洞裏,結果被太平軍燒火活活窒息而死;有人躲在草叢裏,為了不被太平軍發現,竟然眼睜睜地捂死了自己的孩子。河陽人如此懼怕太平軍,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太平軍給當時的人們造成了巨大傷害,然後才會形成如此的心理。
其二,當時的太平軍為了勒索錢財,無所不用其極。或者折磨人質,以敲詐贖金;或者頻繁更換門牌,以收斂錢財。正是由於太平軍如此對待平民,所以河陽朱氏家族的成員才會躲著太平軍。太平軍剛開始起事的時候,他們是反抗清廷的異族壓迫,是為天下人尋得一片新的天地。但是此時的太平軍已處在失敗的邊緣,所謂敗軍如寇,他們在河陽的所作所為正說明了這一點。
其三,太平軍雖然在河陽駐紮的時間不太長,但是給河陽人卻帶來了無窮的創傷。經過此次大難之後,河陽朱氏家族的人口大量減員,許多建築物也遭到毀滅性的損壞,河陽的鄉村經濟也遭受重創。
朱漢雲《被粵匪難記》所說的基本上是真實的,我們從《縉雲縣誌》中也可以得到佐證。《縉雲縣誌》第十編《軍事》第四章《戰爭》的第二節《反清革命》,其中有標題為“太平軍轉戰縉雲”,上麵記載:“十一月十四日,駐縣城太平軍遣官到東鄉壺鎮等地設卡,立鄉官為旅帥、伯卒長,給門牌,每張門牌收銀洋數元。令各莊貢銀餉及雜貨,解往縣城。又有永康倉某、馬某率太平軍到壺鎮各地給領門牌。自仙居撤回的太平軍駐壺鎮旬日,也遣官安民,押鄉官給門牌,收取門牌銀。有些地方向殷實富戶征收‘紅粉洋銀’(硝石硫黃銀),或立局煎製硝石。同治元年(1862)正月,太平軍令農民從事通商買賣,給牌照,東出溫州,西走武義,搬運貨物,絡繹不絕。二月,太平軍在全縣各都(除十四、十七、二十七、二十八都外)設卡派捐、按戶發門牌,收取門牌銀。門牌多有設而複更者。”“時有村民83人逃匿馬鞍山上一石洞中,被用柴草辣椒封置洞口縱火,全部熏死。”《縉雲縣誌·大事記》中也記道:“鹹豐八年(1858),太平軍石達開部將石鎮吉擊潰官軍直入縉雲縣境。鹹豐十一年(1861),太平軍李世賢部入縉,清政府組建民團相抗。同治二年(1863)正月,太平軍全部撤出縉雲。”讀者自然可以將這些文字與朱漢雲的《被粵匪難記》對照,這些材料足以證明朱漢雲的《被粵匪難記》是一種實錄。
在今天河陽古民居的建築物上,我們還能夠看到當年太平軍所留下的一些痕跡。在答樵路旁邊的朱友雄道壇的腳門上,在朱壽金道壇中堂的板壁上,我們都發現有一些奇異的門洞。門洞並不高,距離地麵約有一米左右;門洞並不大,與銅錢一般大小。好好的木門上,為什麼鑽出幾個這樣的門洞呢?據河陽的一些長者們說,這些門洞就是當年太平軍的“傑作”。他們抓到一些值得敲詐的人,就讓這些人在門外背對著門半蹲著,然後將他們的辮子穿過門洞,在門裏麵打成一個結。蹲在門前的人既不能坐下去,又不能站起來,長時間忍受著非人般的痛苦煎熬。太平軍如此折磨人質,目的就是為了更快地更多地得到贖金。
在河陽村翠蘭塘後麵的朱恩芬家,曾是太平軍的千總住所。在這座民居的走廊裏,兩根廊柱上有被刀劈砍過的痕跡,這也是太平軍用來恐駭人質的結果。在“耕鑿遺風”民居的廂房門上,我們還看到密密麻麻的菱形小洞,這是太平軍用長矛戳出來的。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試刀。在河陽公濟橋的橋頭石板上,我們現在還能看到龜裂的痕跡。相傳這就是當年河陽民團為阻止太平軍進村,點燃起柴火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