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歲月的流逝,太平軍在河陽所留下的印跡已不多見。但是《義陽朱氏家譜》記載了他們破壞建築物的行徑。太平軍所要破壞的建築物有三類:
一是家族的祠堂。如圭二公祠建於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同治壬戌被匪燒毀”。恒三公祠始建於鹹豐二年(1852),“被匪亂廢”。文翰公祠,清嘉慶十八年(1813)建,“同治壬戌,祠後屋均被匪拆毀”。另外如朱大宗祠、圭二公祠、信女祠等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損壞。太平軍之所以要毀人祠堂,大約有兩方麵原因。一方麵太平軍信奉的是“拜上帝教”,反對家族製度,對於家族信仰盡其所能加以摧毀。另一方麵太平軍知道祠堂在一個家族中的分量,他們有時也是借著毀祠堂作為要挾,可以從家族中獲得贖金。
二是佛道的庵寺。如雅庵,重建於清嘉慶庚午年(1808),“同治壬戌被毀”。福昌寺建於宋鹹平二年(999),中間經過多次重修,“同治壬戌,下廳被毀,留大殿三間”。正等寺建於宋紹興年間,“同治壬戌,觀音堂及東廂一帶遭匪毀”。另外如岩山廟、文帝廟、玉清宮、魁星閣、寶善書院等,都在同治元年(1862)遭受損壞。太平軍信奉“拜上帝教”,自然對其他宗教進行打擊。所謂不破不立。
三是河陽的民居。正如朱漢雲《被粵匪難記》中所言,“即吾村之屋亦胥盡於此賊焉”,河陽民居被太平軍燒毀的確實很多。如朱楚強道壇,俗稱“大圓門”,它建於清代嘉慶年間,前廳加上後堂共18間,左右兩廂房各有夥舍10間。其中的左廂房夥舍即被太平軍燒毀,後來重建。朱均平道壇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建,前廳加上後堂共18間。1862年遭太平軍焚毀,後來重建。據河陽的老人們傳說,有一個“十八間”叫做“花廳”,太平軍當時追一個敵人到這裏不見了,就將整座房子都燒毀了,借此以泄恨。據朱益清老師說,河陽被太平軍燒毀的“十八間”就有8個。
四是兵後的瘟疫。太平軍給河陽朱氏家族以重創,使周邊的生存環境更加惡劣。此時河陽朱氏家族的產業價值大跌,還不到戰前的十分之二。河陽人在外地金華、蘭溪、蘇州開設的商鋪也沒有了,大規模的商業活動被迫停止,河陽人在外麵世界裏的財路都斷了。而此時由於濕熱饑寒傷於內,屍腥血穢觸於外,再加上米價上漲五倍,藥物、油鹽上漲十倍,大的瘟疫在河陽一帶流行開來。人們缺醫少食,造成人丁大減。
我們細心地翻檢《義陽朱氏家譜》中的《行第傳》,發現河陽朱氏死於1862年的人特別多。如朱伯壽,字錫洪,死時65歲(1798-1862),其妻周氏死時45歲(1818-1862)。朱仲安,字錫豐,死時43歲(1819-1862),其妻楊氏死時38歲(1824-1862)。朱千祥,字集福,死時21歲(1843-1862),他的妻子死時23歲(1841-1862)。朱興祥,字顯,其號振卿,死時19歲(1844-1862)。這類的例子舉不勝舉。在死去的朱氏家族人中,有的年齡較大,也有的年紀較輕,還有不少是夫婦死於同一年,很明顯大多是非正常死亡。《行第傳》對這些人的死亡原因都沒有注明,但可以肯定與太平軍進入河陽有莫大關係。河陽朱氏在同治六年(1867)所修的家譜序言中說:“鹹豐戊午辛酉間,粵匪變亂,先後竄入境內。當其時,幹戈擾攘,黎庶流離……而溯朱氏殉難者,什之二三。”對於1862年河陽朱氏人員死亡情況,朱益清老師有過統計。河陽朱氏家族在1861年總人口為1036人,1862年死亡387人,隻剩下649人,單1862年8月就死去107人,死亡的人數中還不包括未上譜的少年兒童。河陽“七如公”房下當年的年初原有人丁39人,到了當年的年底隻有17人,死去了22人,其中朱埻一家6口全部死光。這些死亡的人,有的是慘遭毒手而死,有的是遭到恐嚇生病而死,都是直接間接地與太平天國的軍隊有關。
這些死者當中,也有是因反抗而死的。1861年10初,太平軍李世賢率眾百萬,欲攻打台州、溫州,縉雲首當其衝。清政府組織縉雲境內“東鄉”、“西鄉”、“南鄉”三支民團武裝,與太平軍作戰。10月10日,太平軍攻打河陽,河陽民團進行了抵抗,在公濟橋頭壘起柴火,企圖以火來阻止太平軍進村,但是無濟於事,當場戰死4人。朱漢雲的《被粵匪難記》中提到:“雖其時團練鄉勇,顧無險隘可恃,又無統領約束,安能驅不教之民以取勝哉?”很明顯,河陽村團練的第一次抵抗是以失敗而告終的。後來由於太平軍不得人心,村民的反抗也有取得局部勝利的。“三鄉激公於憤,不約而集者,數萬眾,一戰而賊大敗,逐北追奔,各鳥獸散。”這些抵抗行動讓不少村民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