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河陽村實行包產到戶,市場經濟的大潮也湧進了河陽古村落。河陽朱姓人開始各顯神通,發展當地的經濟。河陽村出現許多養鴨專業戶,他們先在本地養,後來走向全國,形成了養鴨產業的一條龍。有養鴨兼養魚的,有做鴨飼料加工的,有建鴨苗基地的,有搞飼料運輸的,還有將養鴨與多種種植相結合的。總之,在新的曆史時期,河陽有相當一部分人逐漸富裕起來。
這個時候也有少數人想發財急了眼的,開始變賣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坐落於村北的虛竹公祠,也叫八角亭。原有正寢三間,左右夾室、樓房各八間,四角小天井四個,發角戲台一座,前廳三間,四麵發角,大門一座,前麵餘基田八十把,通路一條,左邊火房基一片,右邊通路一條。此祠建築上的東陽木雕,藝術上堪稱一流,在縉雲宗祠之中也算是最高水平。1950年留有上廳三間,下廳二間,拜亭一個。1978年後又出賣給個人所有,現在八角亭已趨倒塌,精美的雕刻藝術品都被陸續拆下賣掉。
但是隨著經濟的改善,隨著整個社會環境的逐步寬鬆,河陽人心中的家族觀念又得到部分的複活。1994年,部分退休回村的宗親和旅台宗親首先發起重修《義陽朱氏家譜》的倡議,得到了全體河陽朱氏家族人的響應。大家出錢出力,經過一年時間的辛苦勞作,終於新的朱氏家譜大功告成。與此同時,河陽朱氏的曆代祖墓也得到修複,並且每年都要舉行墓祭活動。2000年2月18日,河陽村落被省政府例為省級曆史文化保持區,河陽人走上了古民居保護和旅遊開發相結合之路,許多古祠堂、古民居得到修複,被稱為“河陽一絕”的河陽剪紙技藝也申請列入浙江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之中,每年有上萬人來到河陽觀光旅遊。
第六節 本章小結
本章我們考察了河陽朱氏家族在曆史上所麵對的幾次大事件。
越是在大事件中,越能看出河陽朱氏家族的品性和智慧。這幾次大事件都是外界強加給河陽朱氏家族的,他們所采取的方式有抗爭,有回避,也有順從,但主要是回避和順從。當外人侵入河陽之時,他們可能是有抵抗的,但都是自發式的,隻是少數人的行為,大多人是作鳥獸散,是沒有組織的逃難。我們在此不是指責河陽人的不奮起抗爭。對麵洶湧而來的是有組織的群體,而且力量遠比他們強大得多,他們不敢直接去麵對,隻能選擇回避退讓。否則,河陽朱氏家族也不可能延續到今天。
等到事件發生以後,活著的家族成員從四麵八方又回到河陽,就像驚散的鳥兒又回到巢中。他們一方麵掩埋同胞的屍體,各自慶幸著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另一方麵忙著重整破敗的家園,繼續過著他們的家族生活,讓一切又恢複到事件以前的模樣。他們對於入侵者采取的是順從的態度。當蒙古人所建立的元朝政府穩定下來以後,河陽朱氏家族能做官的人照樣出去做官,因為這有利於家族的發展。
河陽朱氏家族的這種回避與順從,也是他們實用智慧的一種體現吧。這種實用智慧是一種生存智慧,是出自人生命中的一種本能的智慧,是一種農民式的狡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種智慧所依托的是人的堅韌和信念。推而廣之,中華民族能夠經曆無數險灘而不傾覆,依靠的就是這種堅定的信念和無比的韌性。
以上我們從四個方麵來考察河陽人的實用智慧,考察他們如何處理四個方麵的關係——即人與自然、人自身的靈與肉、人與社會、人與命運之間的關係。分成這樣四個方麵,我們是為了言說方便。其實在河陽朱氏家族看來,這四個方麵的智慧不是用來言說的(這本來就是說不清的),也不是可以截然分開的。它們渾然一體,融入他們的血液之中。在現實生活中,他們身上的智慧隨事而發,隨感而應,無不曲當。
這種智慧是無數的河陽朱氏先祖們在生活實踐中積累而來的。
它們被保存在河陽村的原始宗教、民間習俗和家族文獻當中。河陽朱氏家族的人從小生於此,長於此,老於此,無形之中受到耳濡目染,這種實用智慧就像生長在他們身上一樣。他們將這種智慧表現在他們的生活方式上,表現在他們的家族製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