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收起哨棒,氣呼呼的罵道:“若非俺接連餓了兩天,非打死這幫消遣人的直娘賊不可!”姓金大漢再次勸道:“既然英雄餓了,便請過來用些酒菜,吃完若還不解氣,再打不遲。”大漢點頭道:“嗨,你這話中聽!”憤憤的走過來,姓金漢子命隨從讓出座位給大漢。大漢坐下之後,抓起筷子就夾菜吃。姓金大漢親自斟酒,遞給大漢喝了。但見有如風卷殘雲一般,轉眼間吃光了桌上所有菜肴。姓金大漢扭頭招呼:“小二,再添些菜來!”大漢擺手道:“哎?俺的盤纏所剩不多,再吃下去隻怕沒錢給你。”姓金大漢笑道:“這頓飯菜由在下做東,英雄隻管吃飽便是!”大漢想了想,點頭道:“那好,菜便罷了,再來三十隻饅頭!”姓金大漢愣了愣,朝小二道:“添三十隻饅頭!”小二趕緊端上三十個饅頭,高高堆在桌上。大漢抓起饅頭便吃,姓金大漢問道:“敢問英雄尊姓大名,從哪裏來,要去哪裏?”大漢邊吃邊答道:“俺叫左良玉,山東人氏,聽聞遼東巡撫王化貞相公在廣寧招募豪傑,正要趕去投軍。”沈風聽見“左良玉”三個字心頭一震,暗叫:“我靠,難道這位就是明末官軍四大猛人之一的左良玉?”忍不住仔細打量對方。
姓金大漢怔了怔,稱讚道:“左兄真是壯士,此去必能建功立業,來,在下再敬你一杯!”又斟了酒遞給大漢。大漢接過酒來喝了,不多時又將三十個饅頭吃盡,看得沈風和陸氏三人都目瞪口呆。陸胤元大喊:“娘,他真的吃了三十隻!”頓時堂上眾人哄笑不止,大漢麵上又帶惱怒。陸夫人連忙製止:“元兒,不得無禮!”陸念祖也表情尷尬,拱手道:“小兒胡言亂語,英雄切莫怪罪!”大漢擺手道:“罷了!罷了!”拿起酒壺一氣飲盡,拍拍肚皮站起來,對姓金大漢抱拳道:“多謝這頓酒飯!請兄台留下姓名,俺左良玉日後必定報答!”姓金大漢起身抱拳,笑道:“在下姓金。區區一頓飯食,何須報答?隻是日後金某若與左兄再次相見,但願左兄還能記得今日醉雲樓之緣。”大漢看著姓金大漢,點頭道:“俺記下了!”提起哨棒,大步出樓而去。
姓金大漢坐下,吩咐小二重新擺上飯菜。姓金大漢道:“陸先生,請恕金某照顧不周,四位請!”陸念祖拱手道:“多謝!金兄、範兄,各位,也請!”姓金大漢點頭,拿起筷子陪四個人同吃,範姓男子和其餘隨從卻坐著不動。過了片刻,忽聽得白衣男子朗聲說道:“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相見?”隻聽得樓頂嘩啦一聲響,瓦片紛紛跌落中破開一個大洞,隨即躍下一個人來。眾人都是一驚。但見那個人一身道士裝束,背負鬥笠和長劍,手上拎著一隻圓鼓鼓的革囊,竟是無塵!沈風不由得一愣,陸念祖和陸夫人同時低呼:“無塵道長!”無塵朝白衣男子道:“老酒鬼,咱們一年不見,你看起來可是病得越來越重啦!”白衣男子咳嗽了幾聲,答道:“臭道士,不勞你費心,還死不了。”無塵笑道:“嘿嘿,貧道還真擔心你已經死啦!”走到白衣男子桌對麵,坐下來,提起酒壺就喝。堂上眾人議論紛紛,一個人道:“這個道士藏在屋頂,咱們這麼多人,竟然毫不察覺!”另一人道:“怎麼,你們不認識他麼?他就是無塵,在武林高手榜上排名第七,向來最不服氣占天涯排名在他前麵!”眾人都驚訝,紛紛道:“嗬,這回有好戲看啦!”
白衣男子問道:“既約我來此,卻為何這般遲到?”無塵道:“隻因途中遇上一個惡人,為了殺他而耽擱了些時辰。”說著將手中革囊,往桌上一倒,咚的一聲,堂上眾人都跳起身來。原來革囊中滾出來的,竟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陸夫人驚叫:“哎唷!”忙掩住陸胤元雙眼。沈風也吃一驚,隻見無塵將革囊又是一抖,跌出兩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來,一個是心,一個是肝,看來不像是豬心豬肝,隻怕便是人心人肝。
無塵站起來提起人頭給堂上眾人看,大聲說道:“這顆首級和桌上這副心肝,便是取自閩北凶煞譚老大,乃是戕害良民、無惡不作的巨盜。貧道半年前赴福建誅殺這個惡賊,不想被這個惡賊聽到風聲,立時逃走遠避,貧道一直追尋不果,恰巧今日在路上遇見,各位說說,這個人該不該殺?”眾人紛紛議論,武林正道中人自然嚷道:“該殺!”“殺得好!”黑1道中人卻個個麵帶驚懼,不敢出聲。無塵將人頭拋在地上,轉身對白衣男子說道:“貧道原本約你來比試武功,但剛才在屋頂聽見,應劫經在你手上。嘿嘿,老酒鬼,這部經書貧道也想要,不如便以比武定輸贏,贏的人拿走經書,如何?”
白衣男子點點頭,從懷裏取出一塊銀子放在桌上,答道:“此處俗人太多,你想要經書,隻管隨我來!”右臂攬住小男孩,身子如箭一般衝上屋頂破洞,無塵緊跟著也躍了上去。堂上眾人急忙湧出酒樓,沈風和陸氏三人隨姓金大漢等人一同來到酒樓外,遠遠望見白衣男子和無塵正一前一後向東疾行,袍袖鼓蕩,快如奔馬。眾人紛紛騎上馬追去。姓金大漢和隨從也去牽馬,卻突然被十幾名手持細長苗刀的漢子迎麵攔住。其中一名漢子喝道:“往哪裏去!”四個人和姓金大漢等人都一愣,姓金大漢笑道:“各位,咱們可有甚麼誤會?”那漢子哼的一聲,說道:“怎麼,昨夜的事,這麼快便忘了麼?”旁邊姓範男子低聲道:“八爺,此人應是昨晚走脫的那個人!”姓金大漢皺了皺濃眉,口中嗚裏嗚啦喝了一句,當即與姓範男子和其餘隨從各自從馬上行囊裏抽出刀劍,衝向對麵,登時雙方一場混戰。
沈風和陸氏三人都大驚,急忙閃避在旁。沈風偷眼觀瞧,隻見雙方個個身手不弱,互相鬥得難分難解。那十二三歲少年異常勇猛,雙手握著一把厚背砍刀,殺得對手連連後退。打了片刻,姓金大漢又嗚裏嗚啦喝了幾句,頓時與姓範男子和其餘七八名隨從同時回撤,迅速組成背靠背的三人隊形,無論朝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實現一人進攻,兩人掩護。沈風心中驚訝:“想不到姓金的和手下竟如此訓練有素!”而對方卻依然各自為戰,這下可就吃了大虧,轉眼間接連被砍倒四五名漢子。餘下的八九名漢子心生畏懼,遠遠退開幾丈,再也不敢輕易上前。姓金大漢見狀嗚裏嗚啦喝了一句,當即與姓範男子和其餘隨從一同迅速上馬,衝破對方包圍,向東疾馳而去。
餘下八九名漢子立刻將陸氏三人和沈風團團圍住。四個人正在驚慌無措,隻聽得之前說過話的漢子喝道:“先把這四個韃子結果了,再去追殺那些!”四個人一聽大驚,陸念祖連忙擺手叫道:“我等不是韃子,都是漢人,諸位好漢切莫誤殺好人!”漢子喝道:“你四個方才跟那幫韃子同桌吃喝,又一同走出來,如何不是韃子?”四個人都一愣,沈風回想起剛才姓金大漢對隨從發號施令時的古怪語言,頓時心頭一震:“我靠,姓金的和那些手下都是韃子!”
陸念祖道:“我等實是漢人,隻在路上與那些人偶然結識,卻並不知曉竟然是韃子。”漢子喝道:“即便你等不是韃子,但與韃子在一起,便脫不了幹係。”朝其餘漢子擺手:“把他們帶走!”其餘漢子將四個人押到馬匹跟前,統統捆住手腳綁在一匹馬背上。陸氏三人放聲號哭,沈風用力掙紮,不禁心中悲憤:“我靠,這下被韃子害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