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散(2 / 3)

不多時,東北方向塵土飛揚,竟馳來無數人馬。登時眾韃子人人歡呼,精神振奮,雙方重新僵持不下。轉眼間大隊人馬已來到近前,隻見騎手們都穿戴白盔白甲,顯然不是一般的韃子。馬上除了攜帶普通兵器,還有雲梯等攻城器械,竟然是有備而來。沈風心中詫異:“難道這些韃子早就埋伏在附近,準備要攻打遼西麼?”隨即又想:“那麼多韃子探子來遼西活動,隻怕是要開戰!”為首一名韃子將官嗚裏嗚啦大喊,姓金大漢回應一聲,登時大隊韃子一同衝殺過來。霎時間,但見韃子隊伍中高高舉起一杆白旗,旗上圖案是條張牙舞爪的團龍。這回姓金大漢卻不再親自參與廝殺,隻跟眾隨從一同立馬於白旗下。

雙方實力再次逆轉,甫一接觸,錦衣衛、官軍和眾武林人士便死傷慘重,紛紛敗退。占天涯抱著小男孩,雖能自保,但韃子太多,也隻得且戰且退。唯有無塵一個人大聲呼喝著“留下應劫經!”仍然揮劍奮力殺向姓金大漢。眾錦衣衛自顧不暇,再次放棄陸氏三人和沈風,頓時四個人陷入韃子陣中。陸念祖急得大叫:“無塵道長,救命!”無塵聞聲望過來,仔細看清綁在馬上的四個人,不由得一怔,當即揮劍殺退身旁韃子,縱身疾掠過來,驚訝道:“四位竟如何在此?”陸念祖道:“一言難盡,還望道長救我等性命!”無塵急忙將四個人從馬上解下來,說道:“你等隨我來!”揮舞長劍護著四個人向西退卻。周圍韃子紛紛衝殺過來,無塵不停揮舞長劍,反複將韃子殺退,已是險象環生。

陸念祖見狀歎道:“看來我四人走不脫啦,請道長自行離去,莫要為我等所累!”無塵怔了怔,叫道:“閣下說甚麼話,貧道怎會拋下四位獨自逃命!”說話間揮劍又殺掉幾名韃子。陸念祖急道:“道長若可憐在下夫婦,便將這兩名孩子救走,我夫婦在九泉之下,亦感激不盡!”陸夫人也一同哭泣哀求。無塵望了望周圍如潮水般湧來的韃子,長歎一聲,說道:“罷了!二位還有甚麼要向他倆交待?”陸念祖想了想,從背上解下包袱,取出玉簫和智光書信,一同塞進陸胤元懷裏,對沈風和陸胤元說道:“你倆如能返回關內,務必拿玉簫向朝廷贖罪,若得恩赦,便用書信去少林寺求治元兒。”陸胤元大哭拉著陸氏夫婦不放,沈風愣了愣,拒絕道:“不,咱們一起走!”陸念祖用力推開陸胤元,朝二人大呼:“快走!快走!”無塵叫道:“兩位,保重!”俯身將沈風和陸胤元夾在左右腋下,提氣向西疾奔。陸胤元掙紮哭喊:“爹爹!娘!”沈風回頭望去,隻見身後無數韃子騎兵衝來,刹那間將陸氏夫婦湮沒,不禁眼淚奪眶而出。

無塵挾著二人,追上官軍和武林群雄。眾人且戰且退,一同來到三岔河東岸邊。身後韃子緊追不舍,始終無法擺脫。錦衣衛小頭目再次舉起腰牌大喊:“眾軍兵聽令,朝廷嚴旨,不許放韃子大軍過河,都給我殺回去!”說著撥轉馬頭,僅餘的十幾名錦衣衛也紛紛撥馬掉頭。這回眾官軍卻不聽從號令,人人隻顧打馬向西狂奔,眨眼間已踏上河道冰麵。錦衣衛小頭目連聲喝止,卻哪裏管用,不禁長歎一聲,大叫道:“弟兄們,今日咱們即便全死在這裏,也絕不能放韃子過河!”十幾名錦衣衛都高聲應道:“是!”人人揮舞苗刀催馬向前衝去,但見猶如飛蛾投火一般,眨眼間盡數消失在對麵滾滾人馬之中。

沈風大為震撼,心中悲憤道:“想不到明朝錦衣衛竟有這般血性!”武林群雄也都個個激憤,有人叫道:“咱們不能眼看著韃子過河,一起殺韃子啊!”群雄紛紛高聲響應,當即都撥馬回身再次廝殺。無塵見占天涯抱著小男孩,正揮劍替群雄斷後,當即飛身掠過去,叫道:“老酒鬼,你替我照看這兩個孩子,好讓貧道痛快殺一回!”占天涯怔了怔,笑道:“臭道士,不如讓三個孩子自行回對岸去,咱們一同留下,並肩殺韃子!”無塵聞聽叫道:“妙極!咱們今年這場比武,便以各自殺韃子多少來定勝負,若誰能擒住先前那名韃子首領奪回應劫經,經書就歸誰!”占天涯點頭道:“好,便如你所說!”當即兩人各自將三個孩子放到地上。占天涯指指沈風和陸胤元,對小男孩道:“鴻兒,師父帶著你不方便殺敵,你且帶領這兩個小兄弟平安回對岸,稍後師父便去尋你。”小男孩點頭道:“是,師父!”

無塵和占天涯分別長嘯一聲,雙雙揮劍縱向韃子。這回兩人身無負累盡情施展,但見所到處劍氣縱橫,迎麵韃子紛紛落馬,場麵有如波開濤裂。小男孩目送二人殺進韃子軍陣之中,直至完全看不見了,這才依依不舍轉過身,對沈風和陸胤元道:“走罷!”陸胤元卻依然大聲哭喊:“爹爹!娘!”沈風也不忍舍棄陸氏夫婦,兩人都不肯離去。小男孩連連催促,見二人始終站著不動,無奈說道:“好罷,我也不願走,那咱們索性留下,等師父回來。”朝四下裏望了望,看見旁邊有片枯黃草叢,當即笑道:“哈,咱們去那裏藏起來!”沈風點點頭道:“嗯!”拉著陸胤元,三個人鑽進草叢。

沈風隔著草叢望去,隻見群雄雖然人人奮勇,怎奈韃子人數太多,而且訓練有素,群雄卻大多各自為戰。轉眼間群雄已折損大半,剩下的依然死戰不退。沈風心中更添悲憤,暗暗歎道:“明末朝政腐敗,明軍難免貪生怕死,可惜民間雖有許多熱血好漢,卻隻是烏合之眾。”正在感慨,忽聽得遠處傳來“呀啊~呀啊~”兩聲,正是昨夜聽見的靜山禪院外那個古怪聲音。

循聲看去,但見東南空中飛來一隻大鳥,“呀啊”之聲便是大鳥的叫聲。大鳥身下的陸地上奔馳著五騎人馬。那大鳥飛行極快,但那五騎人馬竟能一路伴隨。沈風心中詫異:“好快的馬!”轉眼間大鳥和五騎人馬已到了近前。馬匹清一色是高頭紅馬,身長體健,神駿非常,果然不是普通馬匹。五名騎手都身穿勁裝,服裝顏色分別是紫、藍、青、紅、白,攜帶刀劍,渾身風塵仆仆。但見大鳥雙翅長約兩丈,背上竟乘坐著個男子,年紀四十歲左右,體格高大,雙目炯炯,留著絡腮短須,相貌雄奇,身披黑色粗布寬袍,懷抱長劍。沈風更加詫異,暗暗驚訝:“嗬,原來古代真有神雕俠!”陸胤元被這奇特場景吸引,一時停止了哭泣,小男孩也驚訝叫道:“哈呀,竟有這般大鳥,真是有趣!”

大鳥停在眾人上空盤旋,五騎人馬也紛紛停住。其中紫衣騎手高聲叫道:“勞駕,各位可知曉應劫經下落麼?”聲音綿綿不絕的傳了出去,顯是內力深湛。群雄中有人回應叫道:“應劫經被韃子搶去了,你們趕快幫忙殺韃子啊!”紫衣騎手愣了愣,仰頭朝大鳥背上那男子抱拳道:“教主……”男子擺手製止:“哎?”隨即說道:“既然經書落在韃子手中,那還等甚麼?”聲音雄渾,正是昨夜在靜山禪院聽見的那個聲音。

五名騎手都應道:“是!”當即各持刀劍催馬衝向韃子。但見五人五騎有如五條火龍般,頓時在韃子軍陣中趟開五道豁口,霎時間韃子陣形大亂,群雄精神大振,人人呐喊廝殺。陣後一處高丘上韃子將官急忙揮舞令旗變更陣形,片刻間韃子陣形複整。那五名騎手武功雖高,卻同樣無法衝破軍陣。又過了片刻,大鳥背上男子口中一聲呼哨,頓時大鳥俯身低衝。男子就勢一躍而下,半空中左手持著帶鞘長劍,右掌朝下揮去,但見掌風激蕩,剛猛無比,腳下韃子紛紛跌落馬下。男子飄然坐到一匹戰馬背上,隱隱聽得嗆啷的一聲,右手已從鞘中拔出長劍。那劍身極為長闊,黑黝黝的,不知是什麼材料。男子揮劍催馬向前,劍氣霸道淩厲,當者無不四分五裂,場麵猶如沸湯淋雪一般。大鳥伴著男子頭頂左右呀啊鳴叫飛行,不住用雙翅撲擊帶起飛沙走石,竟也是威力驚人。

霎時間韃子軍陣再次混亂,陣後韃子將官急忙再次揮舞令旗指揮攔截男子。雖然韃子人馬前赴後繼,但男子單人獨騎卻絲毫不停頓,如箭般突破重重軍陣來到了高丘下。韃子將官大驚,急忙催馬揮舞長柄大刀衝下高丘迎戰。雙方刀劍剛一相交,頓時韃子將官連人帶手中大刀一起被震飛,但見口鼻噴血,不知生死如何。

男子左手淩空抓住將官身體,高高舉過頭頂。將官身體微微掙紮,表情痛苦,看來還有半條命在。這一幕令所有人都為之震懾,不約而同的停止廝殺。男子將韃子將官擱在馬背上搜了搜身,隨即高聲問道:“應劫經在哪裏?”聲音如響雷般滾過,頓時全場鴉雀無聲,隻有頭頂大鳥在呀啊嘶鳴。沈風不由得心中打個激靈,暗暗稱讚:“好深厚的內力!”隨即又驚歎:“單人獨騎破陣擒將,想來當年常山趙子龍也不過如此!”再看旁邊陸胤元和小男孩,也都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男子,兩人眼神裏都充滿了驚懼和崇拜。

隻聽得韃子陣中傳來長長號角聲,循聲看去,但見那杆白底團龍旗揮動了幾下,當即眾韃子紛紛後撤重整陣形。群雄也急忙聚攏在一起,那五名紅馬騎手各自撥馬來到男子馬旁。隨即韃子陣中那杆白旗緩緩向前移動,片刻後來到陣前。旗下現出幾騎,正是姓金大漢和範姓男子等人。姓金大漢朝男子高聲問道:“尊駕武功甚是了得,又以大鵬為坐騎,實在氣概非凡,敢問高姓大名?”男子抬頭注視姓金大漢,回應道:“你是何人?”姓金大漢道:“在下是大金國貝勒,正白旗旗主。”沈風聞聽愣了愣,心中憤然:“想不到竟然是後金的貝勒旗主,看來之前他是用國號假冒了姓。碰見他真是倒了血黴!嗯,這個仇人我記下了!”隨即又想:“他身為貝勒旗主,卻冒險親自去遼西偵察,膽子倒不小!”

男子點點頭,冷冷的道:“果然是好大人物!”隨即朗聲回應:“在下乃中原布衣徐鴻儒。”群雄聞聽都一驚,有人色變叫道:“徐鴻儒!魔教教主徐鴻儒!”姓“金”大漢與身旁姓範男子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即朝男子抱拳笑道:“原來尊駕便是中原大名鼎鼎的白蓮教徐教主,真是失敬!”沈風聽了心想:“原來他們口中的魔教是指白蓮教!”徐鴻儒擺手道:“足下不必客套,徐某隻想知道應劫經在哪裏?”當即群雄紛紛指著姓”金“大漢叫道:”經書就在他身上!“徐鴻儒朝姓”金“大漢問道:”應劫經可在你手上麼?“

姓”金“大漢答道:”尊駕所問,可是一本極舊的書麼?不錯,那本書的確在我這裏。“隨即又道:“方今明國不仁,我大金國求賢若渴,徐教主與諸位都是英雄豪傑,何不為大金國效力,共圖大業?”在場群雄聞聽紛紛罵道:“呸,癡心妄想的韃子!”“狗才當漢奸,老子寧死不當漢奸!”徐鴻儒朗聲回應:“中原之事,不勞足下掛心,應劫經乃我白蓮教聖物,足下自當歸還於我教。”沈風聽了這才恍然:“原來應劫經竟是白蓮教聖物,那麼之前範青和鄧泰口中‘邪魔外道武功’的說法,也就對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