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金”大漢點點頭,接著說道:“在下今日途中適逢其會,瞧見眾人正爭搶一本舊書,一時好奇便奪了來,卻不明此書究竟有何好處,不知徐教主能否見告?”沈風聞聽差點氣得吐血,心中憤憤:“我靠,你都不知道是什麼書,那還跑去醉雲樓瞎摻和什麼?否則也不會連累我們!”徐鴻儒愣了愣,如實回答道:“那是一本絕世武功秘籍。”大漢“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武功秘籍。”隨即又問:“素聞中原武林高手眾多,今日更見識到徐教主的驚世武功,深令在下佩服!但不知這絕世武功,是否人人皆可練成?”徐鴻儒搖頭道:“絕世武功,須具備極高天賦者修練十年以上方可大成,若尋常資質之人修習,即使花費畢生之力,亦未必練得成其中一二。”
沈風暗暗點頭:“嗯,說得不錯!可即便隻能練成絕世武功其中一二,對於普通人也是極大誘惑。”隨即不禁擔心:“雖然陸胤元天資聰穎,卻不知能否順利練成醫治經脈內傷的高明內功?”隻聽得姓“金”大漢笑道:“徐教主所言有理!如此說來,絕世武功並非人人可練成。想來我大金以弓馬立國,若中原的武功秘籍於戰場上果真管用,那麼大明必定不會連番敗於我大金。試想方才我軍若非混雜而鬥,而在雙方對壘之際以弓矢應之,不知諸位武功有何用場?”沈風見識過韃子弓箭的厲害,不禁一驚,心想:“這的確是眼前要命的問題,剛才韃子仗著以眾淩寡才選擇混戰,如今因為徐鴻儒等高手的加入,萬一對麵幾千名韃子一起射箭,群雄該如何抵擋?”隻見群雄也都個個麵露懼色,徐鴻儒雙目中精光一凜,答道:“雖然足下的箭矢厲害,但倘若徐某全力一搏,要取足下性命也非難事!”姓“金”大漢愣了愣,笑道:“哦?是麼?”略一沉吟,接著道:“也罷!即便將來世上另有他人練成如徐教主般的高強武功,在戰場上亦不過多殺幾人而已,於我大金何妨?既然徐教主屬意這本書,那便拿去,隻望平安歸還尊駕手上所擒獲之人。”
徐鴻儒臉上一喜,答應道:“好!把人還給你!”左臂一揚,將韃子將官平平拋向韃子陣中,幾名韃子急忙上去接住。
姓“金”大漢點點頭,從懷中掏出那本紙質棕黃的線裝書冊,說道:“徐教主,接住了!”揚手拋向徐鴻儒。徐鴻儒身後紫衣騎手催馬向前,從馬背上躍起去接經書。沈風不由得對姓“金”大漢刮目相看,心中歎道:“這個人竟渾然不把江湖群雄拚死爭奪的絕世武功秘籍放在眼裏,隻拿來交換一名被俘將官,這份氣概更是了得!”與此同時,卻見群雄中一條灰色身影也如箭般躍向經書,正是無塵。
那名騎手瞧見有人來搶經書,當即在空中左掌揮向無塵,同時右手抓向經書。騎手距離經書較近,堪堪要得手,無塵急忙左臂帶動寬袖遙拂經書,同時出右掌與那人相迎。隻聽得砰的一聲,掌風激蕩之中,兩人各自退了開去。雖然那騎手武功不弱,但仍是稍遜一籌,比無塵退開得更遠。經書被無塵左袖之風帶起丈許,隨即兩人再次躍向經書。這回卻是無塵距離經書較近。無塵左手搶先抓住經書,隨即用右手與騎手雙掌相抗。隻聽得砰砰連響,眨眼間兩人已互攻了七八招。無塵單掌擊退騎手,正待抽身離去,但見徐鴻儒身後其餘四名騎手各自躍出馬背,團團截住無塵。無塵隻得停住腳步,左手將經書揣入懷中。沈風見無塵搶得應劫經,心中大喜,暗叫:“牛鼻子,你可得把應劫經保住!”
先前紫衣騎手喝道:“一並動手!”當即四名騎手各自答應一聲,同時出招進攻。那四人個個招式淩厲,也都是高手。無塵雙掌翻飛,與五人竭力周旋,但見當中一條灰影,周圍紫、藍、青、紅、白五條身影,疾速糾纏在一起,拳腳碰撞聲和各人呼喝聲不絕於耳。鬥了片刻,灰影漸落下風,已是守多攻少,其餘五條身影攻勢愈發猛烈。忽然群雄中又躍出一條白影加入戰團,正是占天涯。隻聽得戰團當中無塵聲音叫道:“老酒鬼,你也要搶經書麼?”占天涯聲音道:“若不是因為你,經書自當在我手中。如今你已無法獨自脫身,倒不如你我合力殺出去,之後再重新比武定經書歸屬,如何?”稍過片刻,無塵聲音道:“好,便依你!”霎時間灰白兩條身影並在一起,共同應對其餘五條身影。
頓時雙方形勢逆轉,無塵和占天涯攻勢如潮,五名騎手隻能自保無力再攻。又鬥片刻,五名騎手已呈敗象。隻聽得紫衣騎手再次喝道:“點子紮手,亮家夥!”隻聽得嗆啷嗆啷連響幾聲,那五人已各自從身上抽出兵刃。隨即無塵和占天涯也分別抽出長劍。雙方正要繼續廝殺,隻聽得徐鴻儒高聲叫道:“都住手!”當即五名騎手紛紛跳出戰團,無塵和占天涯也各自停住。
徐鴻儒在馬上抱拳道:“兩位身手不錯,敢問是何方英雄?”無塵稽首回禮,答道:“貧道無塵!”占天涯也抱拳應道:“遼東占天涯!”徐鴻儒怔了怔,點頭道:“好,果然都非無名之輩!如此說來,今日我教五位長老聯手敗給二位,卻也不枉。”隨即又道:“咱們都是漢人,徐某實不願你我在此刀兵相鬥,徒遭外人恥笑!”無塵點點頭,答道:“徐兄說得甚是,貧道也不願與你等兵刃相見,故而方才並未率先使用兵器。”沈風這才明白:“我說剛才無塵一對五不敵時,卻為何始終不用長劍,原來是不想讓韃子看笑話!”
隻聽得徐鴻儒接著說道:“但應劫經為我教聖物,道長卻不該橫加奪去,還望立刻歸還徐某!”無塵笑道:“應劫經是白蓮教聖物不假,但自元末以來,白蓮教已經數百年無教主,教眾四分五裂,隨後更被明太祖下旨嚴禁白蓮教之名。如今徐兄卻自稱白蓮教教主,不知有何憑據?”徐鴻儒怔了怔,答道:“徐某正是元末白蓮教徒後人,當今朝廷昏聵腐敗,天下民不聊生,徐某遂立誌重振我教,以拯救百姓出水火,多年來努力聚攏散落各地的教眾,並恢複白蓮教名義,但教中豈可一日無主?故而徐某才鬥膽自立為教主。如若他日有更加勝任教主的人選,徐某自當退位讓賢。”無塵點點頭,答道:“徐兄這般說,倒也不失英雄本色,隻是應劫經關係重大,除非有一位眾望所歸的白蓮教教主在此,否則請恕貧道不能輕易將經書交出。”
徐鴻儒怔了怔,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徐某唯有得罪了!”無塵點頭道:“徐兄在武林高手榜排行第一,今日難得有緣相會,貧道也正想領教!”沈風暗叫:“我靠,人家武功第一,你怎麼打得過?別把應劫經給輸掉啦!”身旁占天涯說道:“臭道士,千萬小心,占某替你掠陣,你若不能敵他,咱們少不得還須合力殺出去!”無塵哈哈一笑道:“便是如此!”徐鴻儒吩咐五名騎手各自退回馬上掠陣,又將闊劍斜背在肩後,隨即朝對麵無塵喝道:“接招罷!”從馬上躍起,揮掌淩空掠向無塵。當即無塵也揮掌相迎。兩人四掌相對,隻聽得砰砰兩聲巨響,登時掌風激蕩,帶起四周塵土飛揚。
沈風瞧不清兩人招式,隻看見一灰一黑兩條身影來回往複,迅疾無比。無塵口中長嘯連連,顯然一上來便已全力以赴。大鳥在兩人頭頂上空盤旋鳴叫,似乎也在給主人掠陣加油。鬥了片刻,黑影攻勢漸增,灰影開始采取守勢。又鬥片刻,但見灰影已被黑影籠罩,已呈敗象。隻聽得占天涯叫道:“臭道士,你已跟他鬥了五十多招,不必繼續硬撐,咱們這就走罷!”說著揮掌掠向黑影。
無塵和占天涯以二對一,與徐鴻儒鬥在一起。但見灰、白、黑三條身影,疾速糾纏在一起。灰、白兩條身影竭力想擺脫黑影,卻被黑影死死纏住。隻聽得無塵和占天涯口中都連發長嘯,一時雙方勢均力敵。又鬥片刻,隻聽得嗆啷一聲響,隨即白影裏增加了幾道劍氣。占天涯叫道:“臭道士,拔劍!”無塵應道:“不可!咱們不能刀劍相鬥讓韃子恥笑!”占天涯嚷道:“這時候也顧不得了,拔劍突圍要緊!“略過片刻,無塵歎道:“罷了!罷了!”又聽得嗆啷一聲,隨即灰影裏也增加了數道劍氣。頓時黑影被迫退開丈許。無塵和占天涯大喜,當即一同揮劍向前衝去。
再次聽得嗆啷的一聲,以及叮叮叮叮十幾下迅疾無比的金屬撞擊聲。隻見徐鴻儒已然抽出背後闊劍,與無塵和占天涯手中長劍互攻了幾招。又聽得叮叮叮叮十幾下,隨即聲音停止。但見三個人都站著不動,沈風心中大奇,定睛看去,卻見無塵和占天涯手中長劍竟都折斷,兩人臉上神情黯然。隻聽得徐鴻儒道:“二位承讓!在下這柄劍乃是用玄鐵鍛造,無堅不摧,若非二位執意拔劍,徐某單憑拳腳,恐怕未能如此輕易取勝!”
沈風再次暗暗驚訝:“原來真的有玄鐵劍!果然是神兵利器!”不禁心中叫苦。在場群雄和對麵韃子也都被這一戰折服,個個鴉雀無聲。隻聽得徐鴻儒又道:“道長,還請立刻歸還應劫經。”無塵仰天長歎道:“莫非天數當如此?”將手中斷劍擲在地上,從懷裏掏出經書,遞給徐鴻儒。徐鴻儒伸手接過,當即舉過頭頂,高聲道:“天下蒼生苦明久矣,吾今得此經書,世間惡法當盡除之!”
隻聽得對麵姓“金”大漢高聲道:“恭喜徐教主得到應劫經,眼下我大金攻打遼西在即,既然徐教主立誌反明,還望來日莫要阻擋我大軍渡河!”隨即隻見韃子陣前白底團龍旗東指,眾韃子列隊緩緩向東行去,上萬隻馬蹄踏著大地轟鳴,氣勢驚人。
群雄也紛紛向西退去,無塵、占天涯和徐鴻儒等人斷後。小男孩領著沈風和陸胤元奔向無塵和占天涯。無塵和占天涯看見三個人,都麵露驚訝。占天涯詫異問道:“鴻兒,你們怎麼還沒過河?”小男孩麵帶苦澀道:“師父,他倆不肯走,所以徒兒隻能帶他倆藏在草叢裏等師父。”占天涯“駭”的一聲。無塵道:“別說了,快走!”眾人來到三岔河東岸,卻見從河心到西岸冰麵已被盡數鑿毀。對麵大批明軍騎兵不停往來巡邏,想來鑿冰必是對岸官軍所為。群雄止住馬匹,紛紛大罵不已。
徐鴻儒口中呼哨,空中大鳥飛下來,徐鴻儒跨上鳥背,手指河西,大鳥振翅飛向對岸。五名騎手也催馬登上河麵,不多時來到河心,但見五匹紅馬在激流中竟泅水渡過河去。沈風心中讚歎:“真是好馬啊!”群雄也紛紛驚歎。隻聽得占天涯道:“臭道士,你我今番一晤,諸事已了,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把酒論劍。咱們就此別過。”說完抱起小男孩,白衣一拂,已踏上河麵。沈風正驚訝間,占天涯已行到河心,雙**替點著片片浮冰騰空掠向對岸。隨風依稀送來小男孩歌聲:“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複計東西。”群雄皆歎服,沈風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心想:“我靠,這輕功太帥了!”不多時占天涯攜小男孩登上對岸,飄然而去。隻聽得無塵長歎道:“唉,我終是不如占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