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琪見是沈宛來了,不禁為她擔憂,勸道:“沈姑娘,你快離開吧。”
沈宛如同未聞,手中劍芒暴漲,劍光翻翻滾滾,使到極處,真如水銀瀉地,花雨繽紛,片刻間已打到一大片人。
陡然間,室內騰起一團熾熱的劍氣,自夜色中裂開一線,輕盈搖落成漫天落華,化作螢火般的碎光,將室內的殺氣洗滌殆盡。
這一劍仿佛來自天外,沒有沾染絲毫的煙火氣息,穿透萬千鋒芒,照入所有人眼中。
與此同時,大殿之中閃入一人,白衣飄然,如流雪回風,正是容若。他剛一入殿,身形便如一片白雲一般飛起,長劍挽出萬朵劍華,如祥雲瓔珞一般圍繞在他身邊,所過之處無不披靡,眾人不敢攖其鋒芒,不由自主地向兩邊退開。
容若便如同一隻飛渡寒潭的白鶴,羽毛般輕飄飄地落到康熙身邊。
眾侍衛認得這是納蘭大人,誰也不敢放肆,康熙見容若前來,以為他是來救駕,剛要開口說話,卻忽然覺得一縷冰涼的感覺貼上了脖頸。
“容若,你……”康熙不可置信地喃喃,看著容若,眼中充滿震驚,“你居然挾持朕!”
“皇上,對不住,冒犯了。”容若眼神沉痛,忽覺一陣眩暈,那一刻,他也在心中問自己:“我究竟是在做什麼?”可這樣的恍惚隻持續了一瞬間,他立刻便恢複鎮定,朗聲道:“你們都住手!”
眼見皇上被人挾持,眾侍衛紛紛停手,讓到一側。榮安和馬爾賽更是連心都快跳出來。榮安大喊道:“大人,您怎敢挾持皇上。”
馬爾賽也勸道:“大人,您趕快放下劍,皇上一定不會追究的。”
容若從容答道:“你們不必再勸了,我意已決。”然後他轉頭對康熙說道:“皇上,煩請和臣走一趟。”
康熙緊鎖雙眉,雙眸宛如一汪破碎的平湖,盡是絕望的寒意。
“容若,你真要這樣做?你一旦跨出禦書房,一切就再也不能挽回了。”
容若默然歎道:“臣無怨無悔,隻是愧對皇上,還請皇上見諒。”
兩人對視一眼,仿佛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道流星般的光暈,那道光是如此明亮,劃過萬古沉寂的天幕,最終落向那杳不可知的彼岸。
這一眼後,他們都知道,過往的一切,煙消雲散。
“好,既然你什麼都不怕,朕就陪你走這一趟。”康熙看著容若,臉上竟泛起一絲笑意,然而那笑容裏卻包含了徹骨的孤獨和悲涼。
他似乎並未感覺到頸上的那把利刃,悠然振衣,不失帝王的儀態,一步步和容若一起走出了大殿。
“容若……”身後睿琪疾步走來,剛要開口相勸,卻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正是沈宛。她有些焦急地道:“沈姑娘,你快勸勸容若,他這樣做可是欺君之罪,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了他了。”
沈宛卻神色平靜地道:“讓他去吧,這是他的選擇,也是皇上的選擇。”
睿琪怔了怔,眼看著容若和康熙一同走出禦書房,趕快在護衛的陪同之下一路追去。
出了禦書房,眾人又繞過了養心殿,直來到太極殿。此時太極殿內屍橫遍野,天理盟眾人雖然勇悍無比,但在此激戰之下卻也人人受傷。
此時驀見皇帝禦駕,一眾清兵不明所以,待看清皇上居然被人挾持之時,眾清兵大驚失色,急忙放下武器,靜候指使。
聽說宮中暴亂,明珠帶兵前來平亂,此刻見容若挾持著皇上,麵色陡變,大喝道:“容若,你在做什麼,還不快將皇上放了!”
容若看著阿瑪,隻覺心中苦澀,心想今日之後,自己恐怕再也見不到阿瑪了,不覺心酸,然而他卻強自鎮定地道:“阿瑪,對不起,您就當沒有生過孩兒吧。”
天理盟眾人見容若挾持了皇上,紛紛拍掌叫好,然而一想到容若為了大義舍棄了功名利祿,竟公然做起了叛賊,也紛紛替他感到惋惜,對他這義舉又是無比欽佩。
康熙對那駱慶年道:“駱大人,沒看到朕被挾持了嗎,還不速速命所有人放下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