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公海,波濤洶湧。漆黑的海麵上,一艘貨輪孤零零地隨波漂流,借著天幕上的暗淡星光,舷號依稀可辨:“雕王”。
船上的衛星天線在轉動,定位。
船長室裏,大胡子船長注視著他的電腦。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遊戲已經開始了。”
船長敲擊鍵盤,回應道:“好戲還在後麵。”
德克薩斯。夜空中,一架FBI的R44警用直升飛機飛來,在“阿波羅快車”後部上方同步飛行。機上的探照燈在火車車頂上掃來掃去。
突然,“轟……”的一聲,火車頭後麵掛著的行李車廂的車頂和兩壁被定向爆破zha藥切成兩大塊,各自向兩側飛上半空。左邊的一塊把鐵道邊的一排小樹的樹冠削掉,齊刷刷地把這些樹剃出一溜平頭。右邊的一塊在空中飛舞著,飛向路邊的一棟小屋。它不偏不倚,從屋子的房頂直插下去。
那座鐵道邊的屋子是養路工的家,頃刻間,大廳裏塵土飛揚,正依偎在長沙發上一起看電視的兩夫婦,望著穿透了天花板的、正對著他們頭頂的一大塊鐵皮,目瞪口呆。天花板上的碎木塊、玻璃渣、灰漿等還在往下落,房梁發出“吱吱”聲。那男人反應過來,一把把女人拉起來就往門外跑。他們剛離開長沙發,那塊巨大的鐵皮就落了下來,像斷頭鍘刀一樣把他們剛剛躺過的長沙發切成兩段。
硝煙散盡,R44直升機駕駛員赫然發現:“阿波羅快車”的行李車廂現在幾乎已經成了敞篷平板車廂了。探照燈照過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敞篷平板車廂上麵居然架起了一挺高射機槍,兩支槍管正對著自己!
“阿波羅快車”行李車廂裏的行李和郵包已經被幾名劫匪壘成了一圈,形成了一道嚴嚴實實的防護掩體。掩體的中心是一挺14.5毫米口徑的捷克造雙聯高射機槍,這種高射機槍的戰鬥射速是300發/分鍾,有效射程2000米,采用穿甲燃燒彈,可以擊穿20毫米厚的鋼板。配有一副靈活、穩定的三角支架,可以360度旋轉加上下俯仰全方位射擊。
一名蒙麵槍手利索地打開子彈匣,為高射機槍供彈,另一名槍手熟練地操作著機槍,瞄準FBI的直升飛機,二話不說,“噠噠噠……”就是一個點射,R44上的探照燈被打得粉碎,應聲而滅。直升機駕駛員慌忙拉起機頭,掉頭逃竄。
小試牛刀得手,火車上的匪徒狂笑不已。
這個車廂的大部分頂篷已經被定向爆破給掀掉了,隻有靠近後車門的一小塊地方留有殘存的車頂和側壁。兩個槍手趕走了FBI的直升飛機,放下機槍,打開另一個箱子,取出一副小型雷達天線安裝在車頂外。另外還有兩個匪徒正在行李車廂的兩個側壁上安裝攝像機和紅外夜視儀。
考克斯從車頭走回來,看了看這個“新”車廂,又瞥了一眼遠遁的直升飛機,拍了拍機槍手的肩膀,讚道:“好極了,‘雕王’說你們都是特種兵出身,果然名不虛傳。”
他環顧鐵道兩旁,又叮囑道:“你們要注意警戒,如果看到兩邊的火車車頂或者房頂上有人,那肯定是想跳過來解救人質的特種部隊突擊隊。“考克斯拍了拍高射機槍:“格殺勿論!”
說完,他用對講機下令:“釋放兒童和他們的母親,還有孕婦,把他們全部趕到後麵的車廂去。車廂脫鉤。”
“阿波羅快車”的各節車廂內,槍手們大聲對人質喊:“帶著兒童的母親,還有孕婦,你們自由了,馬上到後麵的車廂去。快!”
人質們都不敢相信,母親們抱著孩子沒敢動。
匪徒大叫:“我們講人道,不會傷害兒童。快走吧!”
被允許離開的人質們將信將疑,還是不敢動,生怕劫匪玩什麼詭計謀害她們。匪徒們不耐煩了,開始動手拉扯那些帶孩子的母親和孕婦,讓她們快走,喝道:“快走!留在這裏******等死嗎?!”
在一片慌亂、恐懼和慶幸的氣氛中,母親們開始帶著孩子離開,孩子跟父親、妻子與丈夫難分難舍,生離死別。
匪徒們不停地催促、推搡著。
等所有的兒童和他們的母親、孕婦都走到了瞭望觀景車廂的後麵一節車廂後,一個劫匪扳動開關,列車從此處脫鉤,分為兩截。
一個穿著綠裙子的小女孩趴在後半段列車車廂的門口,哭叫著:“爸爸!……爸爸!……早點回家……”
現在,瞭望觀景車廂成了“阿波羅快車”的車尾,德培看著失去了動力的後半段列車在滑行,減速,越離越遠,心裏空蕩蕩的,仿佛覺得自由和生命也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那個穿著綠裙子的小女孩的哭喊聲在風中漸漸飄散……飄散,留給車廂裏的人無盡的心酸。
奧斯汀,一個禿頂的老頭急匆匆地走進FBI南方分局指揮室。
助手報告肯佩斯局長:“談判專家來了。”
還沒等禿頂談判專家坐下,那部紅色電話機就響了。一個正在監聽的特工喊道:“是他。”
肯佩斯打了個手勢,特工將電話接到了揚聲器上,屋子裏的人都能聽見。
談判專家拿起電話:“哈嘍……哈嘍……”
考克斯走回第一節軟座車廂,手裏拎著繳來的手提電話。人質當中,一個穿紅色T恤的中東人站起身來,和考克斯擊掌相慶。從其它車廂又陸續走進來七、八個人,正是在休斯敦車站站台上上車的那一夥中東人。
考克斯帶著這新加入的一夥人走下下層車廂,這裏擺滿了他們的軍火和設備。一個蒙麵匪徒正在安裝調試小型雷達顯示屏,屏幕上有一個小光點。雷達顯示屏的旁邊,已經安裝好了四個電視監視屏幕,從車頭到車尾,列車外部上下左右全方位的情況都盡收眼底。穿紅色T恤的中東人帶著新加入的一夥人戴上麵罩,武裝起來,然後分頭走向各節車廂。
考克斯坐下,這才對著電話說:“你就是談判專家吧?不用談了,我馬上放人……”他對FBI的作業程序了如指掌,知道對方現在該什麼人出場了。
FBI南方分局指揮室內,眾人麵麵相覷。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爽快的劫匪?良心發現了?
考克斯看見了雷達顯示屏上的那個小光點,捂住話筒,問負責操作雷達的那名匪徒:“這是什麼?”
“一架直升飛機,應該是FBI的,跟了我們半天了。”雷達員回答。
考克斯哼了一聲:“FBI聽著,所有兒童、他們的母親,還有孕婦,都已經獲釋。至於他們在哪裏,你們自己找吧。這是我第一次讓步,也是最後一次。”他之所以主動釋放婦孺,是考慮到她們的忍耐力較差,吃喝拉撒、哭泣吵鬧,麻煩太多,殺不是,不殺也不是,幹擾自己的計劃,索性全放了,堵住警方的嘴。
考克斯突然提高聲調:“別******再浪費時間談什麼判,拖延時間,老子不會中你們的計的。不滿足我的條件,就殺掉所有人質,我這不是在開玩笑!我警告你們,別試圖派什麼******突擊隊登車解救人質,我的兩側相鄰鐵軌都不許有火車,否則,他們會死得很難看。還有,讓你的直升飛機滾遠一點,再靠近老子就不客氣了。把鐵道都給我讓出來,誰敢阻攔,老子就讓火車車毀人亡!”說完,他關掉手機,還把電池拆了下來。
禿頂談判專家舉著電話聽筒,張口結舌,這還是他快三十年的職業生涯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談判”,還沒輪到他說一句話,“談判”就已經結束了。
過了一會兒,肯佩斯才想起什麼來,喊道:“快去找那些被釋放的人質!”
他看了看牆上的投影屏幕,那個光點馬上就要移動到聖安托尼奧了。權衡利弊,他下令:“通知鐵路方麵,確保路線通暢。”
“命令HRT,情況不明,不要輕舉妄動。”他向另一名助手發令。
一個助手報告:“直升飛機報告,火車現在被分為兩段。前一段共有兩節牽引機車、六節車廂,後一段失去動力,正在滑行。匪徒有重武器,直升飛機中彈,探照燈被擊毀。”
肯佩斯愣了一下:“重武器?還開火了?******反了!”
“讓他們別再跟那麼近了。”他意識到,這回遇上了一夥罕見的悍匪,無奈,隻好讓自己的直升飛機退避三舍。
又一個特工報告:“局長,CIA來電話,他們偵聽不到劫匪用的手機上的信號,一定是他把電池卸掉了。”
肯佩斯一拍桌子,罵道:“這狗娘養的,算你狠!”
德克薩斯州,聖安托尼奧火車站,淩晨2點29分。
威裏斯隊長帶著HRT的隊員們埋伏在站台的頂棚上。他用夜視望遠鏡觀察著遠方火車駛來的方向,隱隱約約已經能看到火車頭的燈光了。他低聲下令:“情況不明,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他們停車,我們現在的地形就很有利,一旦上麵下命令,我們就跳下去,砸開車窗,展開CQB(近戰搏鬥),消滅劫匪。”
另一個正在用夜視望遠鏡監視火車的隊員小聲報告:“隊長,劫匪好像沒有停車的意思,火車仍在加速。”
“阿波羅快車”第一節火車頭內,兩名蒙麵槍手用手槍指著火車司機,喝道:“加速,衝過去!”
火車司機拉響了汽笛,“阿波羅快車”如離弦之箭向聖安托尼奧火車站加速奔去。
敞篷行李車廂上,一名槍手把高射機槍指向不遠處的站台的頂棚,十分警惕。另一名匪徒也舉著一副夜視儀,觀察著車站的各個角落。
威裏斯趴在站台的頂棚上,眼睜睜地看著“阿波羅快車”汽笛長鳴,從眼皮底下飛馳而過,絕塵而去。他朝自己的腦袋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罵道:“嘿!操!”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恨恨地望著遠去的列車,用對講機報告:“火車衝過了聖安托尼奧火車站,我們無法登車,我們無法登車。匪徒裝備有高射機槍,還有雷達天線,戒備森嚴……”
奧斯汀,FBI南方分局。
肯佩斯聽著揚聲器裏傳來的威裏斯的報告:“……我們要不要追上去?請指示……”沉吟了半晌,對一個助手說:“給我接總局局長。”
一個特工報告:“長官,被釋放的人質已經全部被送往安全地帶。經過核實,鐵路公司確認,現在被劫持的人質和乘務員共計215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