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第四講 納米比亞和綜合維和(1 / 3)

聯合國憲章的製定者們曾經設想通過安理會及其他成員國采取的聯合軍事行動,來維持世界和平與安全。

但是我們在第二課中看到,由於冷戰時期的美蘇爭霸,這種設想從來就未能真正實現。

而實際上真正出現的是維和行動,其最初始於中東和克什米爾。

維和行動既超過聯合國憲章第六章所說的那樣和平地解決爭端,也不至於到憲章第七章所說的采取強製性軍事行動的地步。哈馬舍爾德將維和行動稱為“憲章第6.5章”。(意即維和行動的性質介於和平解決爭端和強製性軍事行動之間。)

利昂·郭登克(Leon Gordenker)在他的近作枟聯合國秘書長與秘書處枠(UN Secretary‐General and Secretariat)中寫道:維和是“政治幻想和冷戰時期一段危險經曆的產物”。他所說的“一段危險經曆”指的是第一次中東戰爭。

典型的維和行動Classic Peacekeeping

在先前的課上,我們對三次危機中出現的維和行動的基本模式進行過一些典型的概述。

1暢隨著1948年第一次中東戰爭的結束,聯合國創建了第一次維和行動———聯合國停戰監督組織(UN Truce Supervision Organization,UNTSO)。拉爾夫·本奇(Ralph Bunche)是這次先驅行動的主要策劃者,由多國非武裝軍事觀察員作為中立人員監督停戰協定的執行。本奇成功地在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之間進行斡旋,達成停戰協議。1950年,他被授予諾貝爾和平獎。

2暢1949年印度與巴基斯坦圍繞克什米爾問題發生衝突,於是聯合國向兩國派駐了軍事觀察團以監督兩國的停火情況。這一次任務仍使用了非武裝的軍事觀察員。

3暢而創建於1956年底、用以解決蘇伊士危機(即第二次中東戰爭)的聯合國緊急部隊定義了經典維和模式,並且一直沿用至今。除了非武裝軍事觀察員,聯合國緊急部隊還包括輕型武裝部隊,駐紮在敵對參戰方間,敦促雙方停火。這些軍隊從未在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武裝力量中抽調,他們隻有在自衛時才能使用武器。這支部隊由秘書長進行領導,但必須定期向安理會彙報情況。今天,聯合國維和使團在塞浦路斯和敘利亞的戈蘭高地仍然采用這個典型的維和方案。

綜合維和Compl ex Peacekeeping

隨著冷戰的結束,安理會躊躇滿誌地展開了一係列維和行動,這些維和行動的內容已經遠遠不止於在停火線上巡邏和偵察。

在向後冷戰時期過渡的過程中,一個突出的事件就是1989年的納米比亞維和行動,這也是我們今天這次課的重點。

當後冷戰時期真正到來之後,其他維和行動也緊隨著納米比亞維和行動接踵而來,如:西撒哈拉(1991),安哥拉(1991),薩爾瓦多(1991),柬埔寨(1992),中美洲(1992),前南斯拉夫(1992),莫桑比克(1992),索馬裏(1992),海地(1993),格魯吉亞(1993),盧旺達(1993),塔吉克斯坦(1994),馬其頓(1995)和克羅地亞(1995)。

1992年僅三個月的時間裏,安理會就創立了三個聯合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維和團———柬埔寨、前南斯拉夫和索馬裏。

僅柬埔寨一地就動用軍事及文職的維和人員兩萬兩千名。其綜合維和的任務不僅包括維持和平,實際上還要運作柬埔寨過渡政府,直到新政府可以在聯合國組織的大選後得以成立。

這些為“世界新秩序”而開展的維和行動通常是在聯合國憲章第七章———也就是“必要時可采取維和軍事行動”這一規定的授權下進行的。這些嚐試有成功也有失敗,索馬裏維和行動就是其中一個失敗的例子。在索馬裏,美國也進行了與聯合國類似的軍事行動,結果在摩加迪沙與當地武裝發生交火,18名美國士兵身亡。隨後,索馬裏民眾拖著一名美軍士兵的屍體在摩加迪沙遊街示眾,並通過電視轉播。美國將之視為奇恥大辱。最終美國撤回對聯合國此次行動的支持,此次維和行動以失敗告終。

另一個失敗的例子是前南斯拉夫的維和行動。在塞爾維亞與克羅地亞之間停火之後,安理會創建了聯合國保護部隊(UNPROFOR,又稱“聯保部隊”)對停戰情況進行監督。聯保部隊將司令部設在中立的波黑首府薩拉熱窩。我被任命為發言人。

離開紐約前,我們就南斯拉夫的塞爾維亞人、克羅地亞人和伊斯蘭教徒之間持續幾個世紀的紛爭召開了一個深入的局勢介紹分析會。在提問時間,我舉手問道:“如果薩拉熱窩爆發戰爭怎麼辦?”介紹者認為我的提問不怎麼樣,說這是個典型的記者提問。1992年3月,我們動身前往薩拉熱窩部署工作;4月,那裏就爆發了戰爭。

於是我們的任務又有所擴展:要向戰爭的受害者運送人道主義救援物資。但是維和人員本不應屬於戰爭環境,可安理會還得掩蓋真相,讓人覺得他們正在處理對待一場可怕的戰爭以及所謂的“種族屠殺”,因為波斯尼亞的塞族人正對本國的穆斯林地區進行“種族清洗”。

聯合國並沒有與塞族人開戰,可我們卻因維和無效而受到了指責,其他波斯尼亞人、國際媒體和世界輿論都抓住這一點來攻擊聯合國。最後,北約向塞爾維亞人宣戰,以勢不可擋的軍力中止了該地區的戰爭。

索馬裏和波斯尼亞的情況令人沮喪,而盧旺達更加糟糕。那時候我們在盧旺達有一個小規模的維和行動,所依據的是胡圖族(占盧旺達人口的大多數)和圖西族(占盧旺達人口的少數)之間早已岌岌可危的一紙和平協議。胡圖族極端分子一直計劃著要徹底消滅整個圖西族以及胡圖族中的政治溫和派。我們通過情報得知這一消息,立即通知了可以有所作為的三國政府———比利時(盧旺達地區本來是比利時的殖民地)、美國和法國。可是這些政府什麼也沒做。

精心策劃的屠殺行動讓人始料不及。同胞之間多用棍和刀相互殘殺。在短短三個月時間中,約有80萬人慘遭殺害。

當時的聯合國秘書長布特羅斯·布特羅斯‐加利把正在盧旺達發生的一切稱為種族滅絕,這惹惱了美國人。在索馬裏遭遇慘敗之後,美國一直在重新思考自己對待維和行動的方式。美國不想再承擔任何行動的義務。在安理會的不對外磋商中,不結盟運動的國家提議要對盧旺達進行幹涉,並在必要時動用武力以阻止殘殺事件的發生,當時我也在座。而美國代表馬德琳·奧爾布賴特(Madeline Albright)卻說,美國政府不會支持這一提議。於是這一提議就再也沒被說起。

如今,聯合國由於未對盧旺達采取行動而備受指責。這是事實,但各國政府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有些人說,當情報人員告知一次大屠殺正在醞釀中時,我們———秘書處———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曆史終會給出公正的裁決。

但是20世紀90年代的維和行動並不全是慘敗。薩爾瓦多和莫桑比克的維和行動就獲得了振奮人心的成功。而且許多人都稱讚柬埔寨的維和行動撲滅了內戰,促成了民選政府的成立,即便一切並非十全十美。

但20世紀90年代維和行動的所有這些紛亂都發生在納米比亞維和任務之後。而納米比亞維和任務是聯合國首次從冷戰即將解凍結束中獲益的維和行動。

在第三課中,我們簡要談到了納米比亞的維和行動。現在讓我們慢慢進入綜合維和行動內部,並且看一看它是如何起作用的。

納米比亞:曆史背景Namibia: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

其實,納米比亞問題比其他問題都更早列入國際組織的議程中。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國家。

納米比亞早先被稱為西南非洲,是德國的殖民地。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1915年被南非占領。後來,國聯授予英聯邦———代表南非———以統治納米比亞的委任托管權,使納米比亞成為英聯邦領土的一部分。南非曾要求獲準合並這片地域,不過遭到拒絕。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聯合國成立了。聯合國有專門的托管理事會(Trusteeship Council)來監督托管領土在獨立過程中的過渡問題。可是南非方麵拒絕將西南非洲置於聯合國的托管製度之下,而國際法院作出決定南非並沒有義務一定得這麼做。

但隨著20世紀60年代獨立浪潮的出現,聯合國有了許多來自非洲的新成員。聯大撤銷了南非對西南非洲的委任統治並將西南非洲正式更名為“納米比亞”。 聯大還成立了專門的“納米比亞理事會”(1967),在納米比亞實現獨立之前對該地區進行管理。聯大委任芬蘭的馬爾蒂·阿赫蒂薩裏(Martti Ahti‐saari)為派駐納米比亞的專員。安理會通過了此項行動。

南非拒絕讓納米比亞理事會的成員進入納米比亞。

與此同時,西南非洲人民組織(SWAPO,納米比亞的一個政治團體)決定在必要時訴諸武力以贏得獨立。1974年,隨著納米比亞北部鄰國安哥拉突然擺脫葡萄牙殖民統治,西南非洲人民組織得以進入安哥拉南部,並在那裏建立軍事基地,為國家獨立而戰。西南非洲人民組織的領導者是努喬馬(Sam Nujoma)。

後來安哥拉爆發內戰,南非趁亂進軍安哥拉以消滅西南非洲人民組織的軍事基地,並一度到達安哥拉首都羅安達(Luanda)附近地區。在那個時刻,安哥拉政府向古巴求援,古巴軍隊幫助安哥拉把南非軍隊趕回納米比亞境內。他們後來在靠近納米比亞邊境的地方建立了自己的軍事基地。

1976年安理會通過決議,譴責南非對待納米比亞的政策,包括實行歧視性法律法規,以及阻礙聯合國幫助納米比亞進行選舉、實現獨立。安理會定下最後期限,要求南非在此之前必須接受聯合國的獨立方案。可是時間期限過了之後,南非仍未能按要求行事。於是聯合國中的不結盟運動成員國在安理會放下三份決議草案,要求對南非實行製裁。但是每一份決議都因英國、法國與美國三國的同時否決而未能通過。

但是這些西方國家意識到,他們在納米比亞問題上動用否決權可能會在其他政策領域———比如第三世界———對他們造成負麵影響。而且他們還考慮到,蘇聯與中國已經越來越多地參與到南部非洲的事務中。畢竟,這還是在冷戰期間。

所以,在1977年,法國、英國、美國這三國聯合加拿大、德國、以及當時的安理會成員國,共同尋求解決方案。他們在私底下與南非、西南非洲人民組織和一些所謂的“前線國家”(指納米比亞的鄰國:安哥拉、莫桑比克、坦桑尼亞、讚比亞和津巴布韋)進行了協商。然後在1978年,他們提出了一套解決方案。安理會通過了這個計劃,定為第435號決議。

南非四處尋找理由,以拖延435號決議的執行。他們最終在美國保守派政治家羅納德·裏根(Ronald Reagan)節節高升的仕途中找到了靈感。1979年,裏根當選為美國總統。對於南非,裏根比他的前任卡特總統表達了“更溫和”的政策,他將之稱為“建設性協商”。

南非(拖延執行435號決議)的理由之一是它被國際共產主義勢力團團包圍,隻要看看納米比亞和安哥拉邊境上的古巴軍隊,就可以了解這一點。裏根對此觀點很是同情。但是在隨後的8年中,隨著冷戰的走向終結,安哥拉、古巴、南非、蘇聯和美國之間形成了一致的意見,讓納米比亞獨立。這包括南非從納米比亞撤軍,同樣古巴也從南非撤軍。然後大家協商同意從1989年4月1日起開始執行聯合國安理會435號決議。

過渡時期援助團UNTAG

對於納米比亞維和任務,即派駐聯合國過渡時期援助團(UN Transition Assistance Group,UNTAG),秘書長佩雷斯·德奎利亞爾有三個月的時間來計劃和部署。

這個新任務的領導人是芬蘭的馬爾蒂·阿赫蒂薩裏。他的參謀長是北愛爾蘭的塞德裏克·宋伯裏(Cedric Thornberry),宋伯裏也將是今晚的曆史見證人。

馬爾蒂·阿赫蒂薩裏很大程度上重新召集起他當年的隊伍,隻是大家都老了10歲。部隊的指揮官是印度的普雷姆·錢德中將(Gener‐al Prem Chand),在25年之前他在剛果有過非常出色的表現。而警務專員是愛爾蘭的斯蒂芬·範寧(Steven Fanning)。

宋伯裏接手的發言人是突尼斯的安沃·謝裏夫(Anwar Cherif),而他又安排了一名年輕的美國人作為謝裏夫的助手。這個年輕人就是我。

這個維和團共有4600名軍人和1500名民警。開始時民警隻有500名,但是事實證明,民警非常有用,於是阿赫蒂薩裏向安理會申請增派500名民警,後來又申請再另外增派500名,從而使民警的總數達到了1500人。

以前的聯合國維和任務都配備了具有絕對優勢的兵力,而在管理職位上隻有少數的文職人員。但是阿赫蒂薩裏預見到,在納米比亞全境的事務中,他都將不得不依靠文職政治官員的幫助。他要求為指揮部及42個地方辦事處配備300名文職人員。為了監督選舉過程,他為投票人登記工作(維和任務開始三個月後進行)申請了180名文職人員。後來,在投票過程接近結束的時候,他又多要了800名文職人員。聯大最終批準了共計4.16億美元的預算。這次任務整整持續了一年。

聯合國過渡時期援助團的任務是監督並控製選舉,使納米比亞最終獨立;保證終止所有敵對活動;保證將所有軍隊的行動控製在基地以內,保證南非軍隊的撤離;強調廢除所有歧視性質的法律,釋放所有政治犯;保證所有納米比亞難民都能夠回家,保證公正不倚地執行和維護所有法律秩序。這就是綜合維和行動。

宋伯裏寫過一本關於納米比亞過渡時期的書,叫做枟一個國家的誕生枠(A Nation is Born)。他在書中寫道:“對於今天常見的多任務、全方位、獲得國際和平支持的維和行動來說,聯合國過渡時期援助團創此類行動之先河;對於應該如何進行籌劃安排,當時完全沒有舊例可循。”

不過,作為一個芬蘭的也是聯合國的外交官,阿赫蒂薩裏與南部非洲問題打交道已有數十年之久。而宋伯裏也是聯合國維和行動的一名老手———他曾為布萊恩·厄克特(Bri an Urquhart)工作過。他們一開始製定的計劃就不錯,而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工作中不斷地靈活變通,改革創新。在這一過程中,他們為重新定義維和行動方式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過渡時期援助團———部隊The UNTAG Military

聯合國並沒有常備部隊,因此每一次新的維和任務開始時都需要從各成員國征召軍事人員。在這次納米比亞維和任務中,非洲國家要求非洲的軍隊應占維和部隊的多數。但是根據經驗我們知道,世界上最先進的軍事組織隻可能是那些能夠提供良好後勤保障的部隊。經過一番政治上的討價還價,阿赫蒂薩裏終於組織起一支合適的部隊,其成員來自非洲、亞洲和歐洲,指揮官是已經72歲、曾在聯合國剛果行動中任職的維和老手普雷姆·錢德(Prem Chand)中將。(別忘了,10年前他第一次參與阿赫蒂薩裏的納米比亞任務時就已經62歲了。)

一旦你集結起這些部隊,你就得給他們安排住的地方,然後還要與供應商聯係,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你還需要另外的交通等設備,把他們和他們的武器裝備運到任務所在地。如果他們來自比較貧窮的國家,你可能還得幫他們買裝備,然後教會他們如何使用這些裝備。

雖然在一些早期的維和行動中(比如中東),裝備精良保障有力的現代化部隊可以在數日內完成維和部隊的集結;但是如今,維和部隊部署到位一般至少需要3個月,使之正常運轉需要6個月。

聯合國過渡時期援助團部隊的任務是監督南非部隊呆在他們的基地中,並確保他們逐步撤出納米比亞。在北方極不穩定的地區,聯合國部隊需要確保所有的敵對活動都停止下來。

當時聯合國過渡時期援助團中負責北方任務的是芬蘭的軍隊,是從聯合國在黎巴嫩的維和任務中借調過來的。他們帶來了大型的兩棲裝甲運兵車,並塗上適合聯合國的白色。這是一支在戰區非常活躍的部隊。他們把巨大的裝甲運兵車在邊境上開來開去,揚起漫天的塵土。作為維和人員來說,他們看起來太凶猛了。

納米比亞的東北有一條被稱為卡普裏維的狹長地帶(Caprivi Stri p),沿著該地帶的狹長走向隻有一條主要的公路。我們接到報告說,芬蘭軍隊在這條路上設置了路障。而實際上指揮部並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宋伯裏隨即打電話給芬蘭部隊指揮官,他說:“上校,維和指揮部並沒有授權你們設置路障,難道你們不知道嗎?”那個上校回答說:“我們不是要設置路障,長官,我們隻是在練習設置路障。”

聯合國維和人員有時候也會表現得相當敢作敢為———如果他們是好的。

過渡時期援助團———民警The UNTAG Civilian Police

聯合國過渡時期援助團民警的任務是監督西南非洲警察(SWAPOL)的活動。[注意請不要把“西南非洲警察”(簡稱SWAPOL),與自由戰士的“西南非洲人民組織”簡稱SWAPO相混淆]。他們在全境所有的西南非洲警察局都設立了辦事處。如果警察局裏沒有房間給他們,他們就在隔壁找地方辦公。

除了西南非洲警察,西南非洲政府當局還訓練出專門的防暴部隊,用當地的南非荷蘭語(———大多數南非人都說這種南非荷蘭語,是一種從荷蘭語中發展出的語言。別忘了,早在17世紀初,荷蘭人就開始在南非定居,是歐洲國家中最早的)來稱呼這支防暴部隊,叫“奎威特”(koevoet)。奎威特非常強悍,聯合國派駐的警察認為自己沒有能力對付他們。更何況西南非洲警察的問題已經讓他們非常忙了。不過,在聯合國部隊的幫助下,同時依靠南非方麵的緊密配合,我們最終成功地控製住了奎威特。

維和任務開始的第一天,西南非洲人民組織的政治派組織了一次進入首都溫得和克的遊行活動以慶祝過渡時期的正式開始。但是西南非洲警察說,人民組織不能這麼做。當時,聯合國維和警務專員———愛爾蘭的斯蒂芬·範寧,當時手下隻有12名警察(本來答應當有500名的)在納米比亞。但他認為西南非洲人民組織可以這麼做。他親自跑到西南非洲警察的總部表達了他的觀點,並讓他的12名警察監督這次遊行活動。最終遊行得以進行。

過渡時期援助團———文職人員The UNTAG Civili ans

文職人員或被分在首都溫德和克的總部,或被分到納米比亞全境的42個辦事處。在42個辦事處中,他們是政治官員。他們與當地人接觸,並應付當地的西南非洲政府。在總部,他們是政治官員、法律顧問、情報官員、發言人或行政管理人員。

信息節目The Information Program

宋伯裏知道,我們需要一個積極有效的公共信息節目,以使納米比亞人清楚地了解我們為什麼會在納米比亞,以及聯合國第435號決議對我們有哪些要求。在聯合國總部,我認識一個非常優秀的圖像設計師,她叫簡·阿納森(JanArnesen)。我建議宋伯裏將她招到我們的維和任務中來。總部一開始不肯放她走,不過他們最終還是同意讓她到納米比亞工作幾個星期。

簡來到納米比亞之後,深入溫得和克的黑人居住區———卡塔圖拉區(Katatura)。(別忘了,南非政府在納米比亞實行種族隔離政策,就像在南非國內一樣。)她找到一位非常有天賦的納米比亞藝術家,他切割油氈來作畫,即所謂的“油氈浮雕版畫”。她聘請他製作選舉的海報,在油氈版畫上製作出納米比亞人的形象。我們決定在海報最下麵寫上我們的宗旨:“聯合國過渡時期援助團就意味著自由和公正的選舉。”海報在納米比亞全境內四處張貼,使聯合國過渡時期援助團的形象深入人心。

大多數納米比亞人看不到電視,但基本上都能聽到廣播。我們決定開辦自己的廣播節目。宋伯裏讓紐約總部的新聞部中職位相對較低的麗娜·雅可莫波羅(Lena Yacoumopoulou)加入我們的任務。

麗娜一個人就製作和播放了200多個廣播節目。她的嗓音深沉而富有吸引力,納米比亞人每天早上都收聽她的節目。繼馬爾蒂·阿赫蒂薩裏後,她成了聯合國在納米比亞最知名的人,或者說是最知名的聲音。

後來,我們還為小範圍的觀眾製作了電視特別節目。宋伯裏任命伊莎貝爾·阿布裏克(Isabelle Abric)為電視製作人。納米比亞的白人攝影師拜倫·布朗特(Byron Blunt)是她的助手。

從一個角度說,我們在傳播信息方麵的工作人手不夠,做得實在很粗糙。但從另一角度說,我們的工作收效甚著。

從此以後,“聯合國”不僅出現在聯合國部隊匆匆穿過北部的風景、並用裝甲運兵車掀起陣陣塵土之時,出現在政治官員與宗教團體以及全國各地的學校進行商談之時,出現在白色的聯合國警車四處巡邏之時,出現在其他的文職人員奔走、購物、就餐、與當地人交朋友之時———“聯合國”還會定期出現在納米比亞的電視和廣播之中。我們無所不在。

過渡時期援助團與媒體UNTAG andthepress

納米比亞有許多報紙,但是提供的可靠信息卻並不多。每份報紙都與某個政治團體有隸屬關係,它們對推動其政治議程的興趣比報道新聞的興趣要大得多。但國際媒體通過南非、內羅畢(肯尼亞首都)以及歐洲和我的途徑不斷進入納米比亞。當時我是新的發言人,我堅持每天對媒體進行新聞發布,就像我們在聯合國總部做的那樣。

我僅是二號新聞發言人,為什麼由我來向媒體做新聞發布呢?

在第三課中,我向你們說到過發生在1989年4月1日的悲劇事件。西南非洲人民組織的戰士穿過邊境從安哥拉進入納米比亞境內,他們攜帶著自己的重型武器,打算向聯合國人員繳械。但當時在南非人———幾乎所有的人,也包括我們在內———看來,這是一次武裝襲擊行動。馬爾蒂·阿赫蒂薩裏允許南非部隊離開自己的基地來化解這次威脅。結果數百名西南非洲人民組織的戰士慘遭殺害。

國際媒體嗅到了戰爭的味道,認為這是過渡時期援助團的失敗。這是一個重磅炸彈。一個優秀的新聞發言人知道,在這樣的局勢下新聞記者獲取信息的胃口非常大,你必須滿足那些貪婪的信息需求,否則你自己就會被吃掉。

馬爾蒂·阿赫蒂薩裏的首席新聞長官———事實上也是發言人———是謝裏夫。在4月1日事件之後,謝裏夫開始以相當防禦的、保守的態度對待饑餓的媒體,太過頻繁地用“不予評論”來回答他們的問題。國際媒體對此相當氣憤,他們向宋伯裏抱怨。結果,宋伯裏任命我為發言人,而派謝裏夫去負責信息節目。

在每天例行的新聞發布中,我會邀請高級軍事官員或高級警務人員一同參與。這樣,媒體就可以對正在發生的軍情或警務有更為深入的了解。

同時,我知道自己還需要有一些親身的體驗;於是我前往安哥拉邊境,考察那裏的聯合國行動情況。之前我們已經在安哥拉邊境建立起營地,接收幸存的西南非洲人民組織戰士,並護送他們安全返回安哥拉,在那裏,按照和平協議,他們必須呆在軍事基地中,不得擅動。

大多數西南非洲人民組織的幸存者都自己穿過邊境回安哥拉了。但是我在聯合國營地時,一名受傷的西南非洲人民組織戰士正在接受聯合國提供的治療。營外,南非軍隊的營地將聯合國的營地包圍了起來,並且威嚇任何想靠近聯合國營地的人。當時聯合國營地的最高長官是一名英國少校。南非的指揮官跑來見這位少校,並要求“會見”那個西南非洲人民組織戰士。我們都明白南非軍人的這種“會見”會非常粗暴。所以英國少校拒絕了這個要求。南非指揮官說,他回去等待最後的答複。如果兩小時後的回答仍然是“不”,那他就要動用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