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緊握掌心,指尖深嵌,似要抓出血,左眼黑罩下凶光乍現,耳鬢青絲無風自揚,強勢駭人的真氣直衝雲霄,懾得黑白無常閉目封口,不敢直視。
許久,案上灑落的酒沿著紅木桌麵一滴一滴濺在地上,隻見刑天傲然抬首,收回殺氣,揮袖沉寂間,淡淡道,
“再容我一年,一年後,我自當以血祭天,贖這千年殺孽,”
花開花落終有時,不問今夕何夕,縱落花入泥土,也定要讓它重回枝頭,哪怕隻餘三分春暉,亦勝過獨醉天上千秋月。
日出雞鳴,刑天背著小鬼朝西行去,一路賞山玩水,好不自在。途經茶川鎮,聽聞這裏冰糖葫蘆最為出名,小鬼吵著要吃,刑天一狠心一咬牙,在街頭擺了攤子,幹起算命的活兒。
“來來來,看相啦,一次一文,童叟無欺,上可知天文,下可道地理,前生後世,無一不通,功名利祿,災禍曆劫,貧道皆能算,”刑天嚷得歡快,小鬼站在身後戳戳他的腰,
“刑天,你這吆喝怎麼和賣肉的趙屠夫一個樣,”
“去去,別煩我,”刑天一拍他屁股,瞪眼怒道,說話間一麵若桃花,腰若楊柳的姑娘便迎了過來,一句道長聲聲悅耳,巧笑倩兮。
“不知姑娘要測什麼?”刑天眼一眯,柔波蕩漾,
“姻緣,”輕輕二字脫口,似三月裏的黃鸝初鳴,刑天笑著握上姑娘白脂纖手,攤開掌心,細細揣摩,
“姑娘生得嬌美,目色瑩淨,鳳眸丹眉,櫻桃紅唇,含珠欲滴......”
“哎喲!”玉手一滑,姑娘跌翻在地,刑天眼見不妙探手去拉,卻一把握住姑娘前胸,軟軟,綿綿。
“臭流氓!”一個巴掌揍過來,五指紅印乍現,姑娘捂著臉啼哭而去,隻見方才坐的椅子缺了一隻腳,刑天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高喝道,
“你還沒給錢呐!”
小鬼在一旁狠踹桌子,路人隻當風大,好端端的木桌竟晃得這般厲害,心下不由對刑天刮目相看,想來這道士色是色點兒,卻也有幾分法術。
刑天攜那半臉紅印訕笑著收起桌子,順手拖住小鬼,朝深巷裏去了。
“你搗什麼亂!”臉火辣辣的疼,刑天用力一揉小鬼腦袋,“再鬧不買冰糖葫蘆給你吃,”
“我不吃冰糖葫蘆,刑天也不許替姐姐算命,”小鬼臉蛋通紅,委屈模樣甚是可人,
刑天心生憐惜,拿出皮囊套在小鬼身上,席地而坐,將小鬼攬進懷裏,一陣暖意自心中起,縈繞許久,化作一吻,落在小鬼精雕玉琢的唇上。
“方才是我故意逗你,小鬼生氣也很好看,”
天色將暗,刑天牽著小鬼,小鬼拿著冰糖葫蘆,碩大的山楂裹了一層剔透糖汁,細碎白芝麻嵌在其中,一口咬下,甜絲絲。
“刑天哪兒來的錢買冰糖葫蘆?”小鬼一口一個酸甜山楂果,不多時隻剩一個,嘴邊粘了一絲糖渣,伸出舌頭輕舔,又笑著細細嚼。
“吃你的罷,我自有辦法,”刑天彎起眉梢,下巴流淌出一抹完美弧度,蕩起一縷清風,塵埃四下散去,暈開一春江南水,小鬼不禁喃喃,
“刑天......”
轉眼那人卻湊了過來,一口叼走唯一一顆山楂果,哈哈大笑起來,
“當真甜,原來小鬼愛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