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牛彈琴”看審美感知力
很早的時候,有個叫公明儀的音樂家,彈得一手好琴。有一天,他見一頭牛在草地上吃草,他忽然想給牛彈上幾曲讓牛聽聽。於是,他就“輕攏慢撚抹複挑”地彈了起來,盡管他是那樣地動情,可再看那頭牛依然是低頭吃草,無動於衷。公明儀很是失望,心想,這支曲子太高深了,牛聽不懂吧?
於是他就換了一支曲子,一會兒用琴模仿蚊子的叫聲,一會兒模仿小牛的叫聲。這回牛的反應不同了,抬起頭,豎起耳朵聽起,搖搖尾巴走來走去,好像聽懂了的樣子。這就是“對牛彈琴”的出處。我們常用這成語批評人們不看對象而發表議論。這個成語還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審美力是人所獨具的一種特殊的能力。審美能力就是人識別美、欣賞美、評價美、創造美的能力。
審美能力的基本條件是審美感知。沒有審美感知就沒有審美能力,沒有審美能力便沒有審美活動。
當然完全沒有審美感知的人是沒有的,哪怕是完全沒有文化,沒有經過專門審美教育的人也有自己的審美對象和對某種美敏銳的感知力。審美感知並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在有意或無意的審美活動中發展起來的。嬰幼兒在某種程度上說不具備審美感知,但是兩三歲的孩子有的能夠從眾多的歌曲中聽出他所熟悉的那首搖籃曲,並著迷地聽上好多遍。這說明了這時孩子已經具備了低級的審美感知。如果經過嚴格的係統的培養訓練,人的審美感知能夠達到很高的程度。據說一個訓練有素的音樂指揮能從上百名演員演奏中很敏感地聽出一個不和諧音符;一位成熟的畫家能把常人看到的每一種顏色分出若幹個等級。
任何審美過程,如果不能動之以情,那就不能使人產生美感,或者至少這個美感是不深刻的。你對客觀事物產生了態度,態度變為生理感覺,生理感覺又被你體驗出來,這就叫情感。在美感引起的情感活動當中,有兩種基本的情感,就是“驚”和“喜”的結合。“喜”就是審美愉悅、賞心悅目,是一種快感。
“驚”是對藝術作品的驚異之感、敬佩之情,它在意識的深層,你往往無所覺察。但是,卻是審美評估裏的很重要的因素,因為藝術美當然屬於多種因素的和諧結合,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一個人創造力量的外化,人的本質力量是人所特有的。美源於生活,源於對事物的審美感知,源於人心靈深處的體驗和無限創造力。
美無處不在,隻要我們有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
月朦朧鳥朦朧——朦朧美與審美錯覺
詩人杜牧的名句“煙籠寒水月籠沙”描寫的是水霧籠罩下的一汪清寒的江水,以及江邊沙灘上彌漫的銀色月光。這種景色之所以美,即是由於“朦朧”。
中國傳統文化是很看重朦朧含蓄之美的,“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審美效果一直處於中國傳統審美的中心。詩人戴安常在《神女峰》一詩中寫道:
“朝霞中,她像從瑤池浴身歸來:煙雨裏,她像一團雲雨夢。嗬,不要靠近她,她的美——永遠是朦朧……”但是如果我們真的攀上峰頂來看,大概看到的也隻能是一堆近似人形的聳立的石塊而已,反而會索然無味。
朦朧之美並不是一個新問題,我國古典詩歌繪畫中前人早已有許多論述,如“霧中看花”、“燈前看月”、“煙鎖樓台”、“遠水波渺”、“雲滋山巔”、“瀟湘水雲”等。但是為什麼朦朧會產生美感呢?這與審美錯覺是分不開的。
審美錯覺是一種蘊涵在我們的想象世界中,形態朦朧、若隱若現、若即若離的不可言狀的審美感受,儼然會“隱隱約約呈現在你的眼前,就像朦朧的幻象一樣,像突然在高處傳出的知音一樣,像刹那間在你身邊吹過的芬芳馥鬱的香氣一樣”(別林斯基)。在這個意義上說,它已經虛幻化了。然而審美的錯覺往往改造和重構審美對象,將其內涵意蘊憑著靈感的延伸,按“美”的形態進行重構,雖然審美對象的某些實際在重構中被“歪曲”了,但由此錯覺卻導誘出更為美妙動人的異化的藝術形象,使審美者奇遇到一種特殊的“美”。
要感受朦朧的美,就要講究妙悟之法,從眼前之具象體悟到人性之超越,尋找那一“美的錯覺”點。德彪西經常為了傳達某種特定的意象而渲染一種神秘氣氛,以此來表達“無法穿行的森林深處,林葉婆娑與百花芬芳的錯綜”。麵對這樣審美上的饕餮大餐,我們的感官早已不知所措,在這一片朦朧中詩意地迷失了。很多西方的藝術流派也體現了朦朧的審美特征:雷諾阿、莫奈的繪畫中莫奈筆下的霧是紫色的,馬拉美和魏爾倫的詩歌,柏遼茲和斯克裏亞賓的幻想曲以及一些意識流小說等都具有這樣一個共同的特征。
從認知領域看似不好的錯覺,在朦朧的神秘麵紗下已成為“美麗的錯覺”了。憑普通清晰而準確無誤的感知,有時會在充滿靈氣的現代藝術或現象麵前捉襟見肘、惘然若失,於是,“美”往往失之交臂。相反,朦朧化的、虛幻化的、充滿著個性創意的異化意象倒往往能增添審美的意外奇趣。
一見鍾情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