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美的感受(1)(3 / 3)

在審美體驗中,一味地“移情”,不但不能增強美感,反而會使美感消失,甚至會產生苦痛感、不幸感和絕望感。甚至可能演變為一場災難。審美體驗需要移情,但是我們還要與審美對象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就又有學者提出了“心理距離”說來解釋審美體驗。

最早把“心理距離”作為一種美學原理提出來的是英國美學家、心理學家愛德華·布洛。他所說的“心理距離”的概念,是距離的一種特殊形式,是指我們在觀看事物時,在事物與我們自己實際利害關係之間插入一段距離,使我們能夠換一種眼光去看世界。布洛舉過一個“霧海航行”的例子:

在航海業尚不發達的時代乘船遇霧,如果不能擺脫現實的利害,拋棄患得患失的心理,由海霧所造成的景象就會成為我們精神上的負擔,使我們除了憂慮自身的安危之外,哪還顧得上審美呢。反之,我們如將自身的安危置於度外,盡情觀賞海霧所造成的奇觀,眼前的奇景便可使我們獲得前所未有的美感體驗。

藝術的確有一種“魅力”,它充滿了感情,使人在不知不覺中被打動、被感化了。中國有句俗話說得好:“唱戲的都是瘋子,聽戲的都是傻子!”雖然說得有些過分,卻不無道理,唱戲的如果不“瘋”怎麼能夠進入角色,看戲的不“傻”如何能夠進入情境之中去呢?但是關鍵在於,在“入”的同時也別忘了“出”。如果《貴妃醉酒》真像個酒鬼一樣醉得爛泥一般,還怎麼能讓人覺得美呢?那些隻能“入”不能“出”的人,或許是用情太過、投入過深的原因,還有一種原因可能是對作品沒有進行十分深入的理解,沒有看到文藝作品的本質。

那麼麵對審美對象,我們要怎樣來靠近、來把握這個距離呢?首先我們必須懂得放下世俗的幹擾以林泉之心來“入戲”,但是如果僅限於沉迷低層的感官享受恐怕也不能領略美的真正內涵,要把這一感受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就離不開“出戲”的理性思考,隻有“能入能出”才能獲得全方位的美的享受。布洛說:

“無論是在藝術欣賞的領域,還是在藝術生產中,最受歡迎的境界乃是把距離最大限度地縮小,而又不至於使其消失的境界。”

這種“不即不離”的境界之所以是理想的藝術境界,在於它對“距離的內在矛盾”作了妥當的安排,它既不使因距離過遠而無法理解,也不使因距離消失而讓實用動機壓倒審美享受。

我愛竹石竹石亦愛我也——審美移情

古代文人由於審美情趣、生活境遇、處世觀點不同,表現出對花草樹木等各種偏愛。比如陶淵明愛菊,周敦頤愛蓮,梅妻鶴子的林和靖等,早已成為文壇佳話。大戲劇家李漁更把他所愛的花卉當做自己的性命,他春以水仙蘭花為命,夏以蓮為命,秋以秋海棠為命,冬以臘梅為命。鄭板橋愛竹也是世人皆知的,他把竹當做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朋友,在《板橋題畫竹石》中有這樣一段生動的描寫:“十笏茅齋,一方天井,修竹數竿,石筍數尺,其地無多,其費亦無多也。而風中雨中有聲,日中月中有影,詩中酒中有情,閑中悶中有伴,非唯我愛竹石,即竹石亦愛我也……”他借竹抒情,托竹言誌,日子久了就感覺不僅是自己喜愛竹石,甚至感到竹石也是愛著他的,這種審美情感在美學上被稱作移情。

我們聽音樂,常覺得某種樂調快活,某種樂調悲傷。其實樂調自身本來隻有高低、長短、急緩、宏纖的分別,而不能有快樂和悲傷的分別,這也是移情作用。魏晉琴家嵇康講了這樣一個故事:著名琴家雍門周去拜見大名鼎鼎的孟嚐君。孟嚐君問道:

“你能用琴聲讓我悲哀嗎?”答曰:“不能。”“這又是為什麼呢?是你的琴藝不好嗎?”雍門周說:“我的琴聲使人悲哀,但那都是一些困苦不幸的人,就是聽到飛鳥哀鳴,秋風淒厲也會傷心落淚的呀。”孟嚐君點頭稱是,他又接著說:“像您這樣錦衣玉食的人怎能被我的琴聲感染落淚呢?”孟嚐君深以為然。雍門周立即又接著說:“恕我直言,我正為您悲哀呢。”孟嚐君一怔,雍門周並不驚慌,緩緩說道:“合縱反秦的,是您;聯陣攻楚的,也是您。今後無論秦勝了楚,還是楚滅了秦,您都將成為報複的對象,他們要殺您,如同快刀砍蘑菇一般容易。這難道不值得替您悲傷嗎?”孟嚐君大驚失色,雍門周緊逼一步說道:

“天有不測風雲,若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您的封地會喪失,您的家廟不再會有人祭掃。將來您自己的墳墓也會長滿荊棘荒草讓狐狸築巢。路人見了,他們會說:‘當年的孟嚐君是那麼榮耀顯貴。可如今不過爾爾。’”雍門周說到這裏,孟嚐君已是一副傷心欲泣的模樣了,雍門周方擺琴彈奏,孟嚐君一邊聽琴,一邊想到自己可能會遭遇的命運,不禁淚如雨下。

移情說明了我們為什麼有“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的詩句。如果我們能認識到這一美的本質和規律,在審美的過程中就能正確地看待那些“實際上看起來沒道理卻很美”的東西了。

焦大會愛上林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