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艱難地爬到海拔3800米左右時,一輛麵包車經過,整車人開窗鼓掌,無比熱烈。也許在這百年不遇的天災麵前,生命顯得那麼脆弱,我們這微不足道的舉動,至少能帶給大家一些鼓舞和振奮吧!
隨著海拔升高,推行的艱難程度在成倍增加。快到海拔4000米時,從一輛軍車上下來幾個士官,主動送食物和水給我們,說我們的兩個同伴已經在前方埡口等著,感動中……
我從來沒感覺過這麼餓:海拔4100多米時,身上的所有能量似乎消耗殆盡,我的生命在一絲絲地抽離,一點點地流逝;大腦昏昏然,兩腳機械地交替著,整個身子就快要趴到泥地裏,一旦栽倒,就再也起不來了。
突然,路中間出現一包“旺仔小饅頭”,估計是從運送物資的卡車上掉下來的(後來月光說一共有兩包,他在前麵揀了一包,留下一包給我們)。我餓狼般塞了幾大口,嚼都沒嚼就咽了下去,才感覺稍好了點。
天快黑的時候,路過的大車都主動讓我們搭車,我說朋友還在前麵等我們,不用了,謝謝啊……
路上開始大塞車,道路變得更加泥濘,單車輪子大半陷在泥裏,根本推不動。我找路邊司機一打聽,這裏到山頂埡口還有六七千米,照我們的推行速度,至少還得兩小時,那時候天早黑了,而接下來還有30多千米的下坡路。
寒夜裏雨後的路麵會結冰,下坡飛奔非常危險,一不留神就飛到山崖之外了。不推車了,再推下去簡直是耗命,我決定搭車。
坐進暖和的卡車車廂,我仿佛一下子從地獄到了天堂。兩個司機超好,一個勁兒地給我們拿吃的、喝的。坐車果然快,不一會兒就到山頂埡口了。
山頂埡口雪好大,白茫茫的一片,風跟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生疼。月光正立在風雪中瑟瑟發抖地等著我們。
逞強的寶哥
寶哥沒有搭車,還在泥雨中奮戰。
寶哥後來回憶說:“我一個人在泥地裏艱難前行,當時能見度不到10米,我隻能依靠聽力判斷來往車輛進行閃避,而且我突然變得非常困倦,我知道這是大腦缺氧的症狀,隻能強打精神努力睜大眼睛。到海拔4000米以上時,呼吸開始困難,每走10步都要停下來喘氣,我知道前麵隊友在焦急等待,可我實在沒精力再思考其他問題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晚上7點終於到達埡口,大夥已經等了1個多小時。月光曾讓大夥先下山,說他一個人等就可以了。但大家堅持不肯,一定要等到我一起下山,這讓我既感動又內疚!”
後來在丹巴休整時,我們就此問題嚴肅批評了寶哥這種個人英雄主義和盲目堅持的行為,並強調了其危險性。雖說我等很欽佩寶哥的毅力和決心,但大夥還是起了爭執。吵歸吵,最後寶哥還是請大夥吃這裏最有名的東坡肘子賠罪,感激大夥不離不棄。哈哈,絕對好吃啊,開心!
這次翻越夾金山,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當時我感覺已經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不僅是我,隊長月光的嘴唇也凍得由紅變青,再變成烏黑,下山就重感冒了——完全可用“慘烈”二字形容。
後來到了拉薩,大夥回顧沿途哪座山最難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說——夾金山,沒想到我們翻越的第一座大山,居然就是最艱難、最危險的山!想想這也是好事,我們這個集體從一開始,就經曆了最大的困難,後麵的所謂千難萬險,自然就等閑視之了!
攻略小記:邛崍——雅安(73千米,起伏柏油路,路況很好)——寶興(75千米,路況好,偶有上坡)——磽磧(58千米,全上坡路,超級爛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