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看她在船頭笑意慵懶的望著自己,樓傾岄眼波輕柔,“是不是沒人喊過你婆娘,很舒坦?”

她揚著笑容,走到他身邊坐下,看他一樣樣的從食盒中搬著菜,“是不是沒喊過人婆娘,很新鮮?”

“有一點。”他抿唇微笑,聲音比這水波更清冽,“其實,還挺順口的。”

她夾著菜送入口中,“其實,也挺順耳的。”

樓公子得意的笑容更大,漂亮的眼中染滿快樂,不語,隻是望著她。

“你做的菜?”青青的筍絲,能嚐出鮮甜的味道,絕不是一般酒肆裏做菜講究重口味的感覺。

樓公子手指在船舷邊摸摸索索,順著繩索拉上一個小小的瓶子,“我就知道你能嚐出來,看,酒都替你涼好了。”

手中杯子送到他的麵前,解衣揚起打趣的表情,“當家的,倒酒。”

樓公子斟上一杯,待酒消失在她唇邊的時候,手指點上她唇沾的酒漬,“既然我是當家的,理應是你為我斟酒才對啊。”

“菜都做了,倒杯酒也不為過。”她的手又伸了出去,停在樓傾岄的麵前。

笑容中,他為她斟滿,衣袖簌簌下指尖白玉,“我賭十兩銀子,你從來沒這麼喊過人。”

“我也賭十兩銀子,你從來沒有大清早偷偷摸摸的做菜,就為了給一個人嚐。”她的唇沾酒紅豔,凝著輕鬆。

“這個……”樓公子垂下眼瞼,“不賭。”

單解衣嗬嗬笑了,輕靈的嗓音飛在江麵上,“傾岄,你知不知道,從未有人如此鄭重的為我做飯。”

一句傾岄,樓公子表情僵了僵,眼瞳中一絲奇異的神采滑過,轉而成了欣慰。

她,是第一次如此喚他的名字。

“既然大家都是第一次,那扯平了。”他又悄然的抬起了眼,溫柔淺淺。

“為什麼都是素菜?”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家夥在酒樓上可從來沒少吃過肉。

“肉食冷了不好吃。”他輕飄飄的一句。

她搖頭,“這般挑剔,真像大家公子。”

“你見過混跡青樓的大家公子?”樓傾岄嗤笑中不屑明顯。

她咀嚼著他的菜,讚賞的表情已經透露了一切,樓傾岄則是一杯酒倒入自己喉中,一杯酒送到她的唇邊,兩人共盞,倒也歡樂。

“你說回去,我會不會被幾大門派追殺?”她遙望著前方城郭隱隱,忽的笑出聲,“走的時候,你似乎沒留信說明去處。”

“不是你帶我走嗎?”他將一杯酒喂入她口中,“所以應該是你留信才對。”

她沒有留信,因為沒必要。

他也不會留信,因為根本不屑。

不屑那些江湖人士的保護,不屑那團團圍住的緊張,他說過,隻要她。

“我不想回去。”他孩子氣的聲音,透露的是內心深處的不耐,“你帶我逛逛吧。”

“好。”一如既往的應著,她想要牽上他的手,當兩雙溫暖相觸時,樓傾岄的手指悄悄分開她的手指,強勢的擠入,十指相扣。

她笑容如常,任他扣著,再度踏入“定州城”。

才一腳入城門,她就感受到了數道目光的關愛,攤販的,城門邊乞丐的,門前來來往往行人的。打量的,探索的,驚詫的……

“煩躁。”耳邊的樓傾岄不冷不熱的飄出兩個字。

他不懂武功,但是站在高處接受的目光太多,他對打量的眼神是極度敏感的,那種無形的視線,輕易的就被他感知到。

幾乎在一瞬間,她就判斷出了來者屬於的門派,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這些人幾乎涵蓋了三教九流名門正派各個地方的人物,可見樓公子的失蹤為各派帶來了多麼大的震撼。

隻怕,江湖中因為這青樓小倌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了,而他還無奈著咒罵人家管的太多。

“你不是吃飽了嗎?”忍不住的逗他,“現在想逛什麼?”

“什麼都行。”他崩著臉,“買金銀首飾,扯布做衣服,再不成我去觀音廟上柱香也行,就是不回去。”

“觀音廟?”單解衣失笑,“求子嗎?”

“你生嗎?”回應的順暢無比,就連一貫相處中最後守護的小小矜持和界限,也在這一句話中被打破,可見樓公子心情真的鬱卒到了極點。

若是完全的恩客,這是打趣的話。

若是感情深厚,這是恩愛的表達。

而他們,是什麼?

單解衣隻是楞了楞,垂下的眼皮遮掩了目光中的神色,很快又恢複了她的淡然,“那就去上上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