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這般的好,就算是我說了些出來,他還是會為我著想。
如此好的一個知己朋友,倪初雪啊,可真是有福氣。
“謝謝你,林繤。”我輕笑。
他輕過頭,“如果真是謝,永遠都不要這般說出來。”
馬的蹄聲響起,我掀起簾子一看,遠遠的,好幾匹馬往這邊奔來,那雄渾的聲音讓道上的人都紛紛避之。
馬上,一個年輕的男子最是耀眼,健壯的身軀集滿了奪目的光環,如鷹的眼光閃著一種精厲之氣。身邊,還有著一個紅衣女子,氣勢也與他幾乎不相上下。
一看就知是個馬背上的女英雄,單手拉著馬,一手執著鞭子,那種英姿也讓人看了讚歎。
好看是好看,就是膚色較黑。
燕朝的女子都會悉心地保護著自己的肌膚,不讓曬得太黑。俗話說得好啊,一白遮三醜,而且冰肌玉膚的,也讓人喜歡。
我雖然不太在乎相貌上的東西,可是我還是會小心注意一下的。不讓自己曬成了黑炭,夏日也會找個陰涼的地方窩著畫,到了傍晚,去喝上一碗冰我就回家,倒也是過得舒心愜意。
自由,多好啊。此次出宮,還是要回去。
林繤相信我,才會帶上我的,且宮裏的關係,層層牽牽,出宮,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說不回去,我還做不了那麼自私。
雄壯的馬從眼前飛快地馳過去,帶起一陣灰塵,怪嗆人的。
我放下簾子遮住灰塵,“倒是不知道怎麼了,十月也有那麼多人去黃山看風景嗎?”
林繤聳聳肩,“名山自是多人去。十月正也是秋高氣爽的時節。”
馬車顛簸地走著,沒多久,就停在一個半山上的茶棚。
我跳下來,滿身都不舒服,蹲在一邊幹呼著氣,想吐又吐不出。
林繤拍拍我的肩,“沒事吧?”
我擺擺手,“沒事,我等一會,你們先去喝些茶。”
頭昏昏的,幾下吞吐著自然的氣息,已是舒服了好多。一抬頭,就看見幾匹烈馬不太安分地朝我吐著氣。
這些馬肥肥壯壯的,又是這般高大,不是燕朝的吧,我瞪它們一眼,將胸肺裏的悶氣給吐了出來。
我轉過身,看到一桌上,剛才看到的幾個人坐在喝著茶水,好幾個人就站在一邊。
這些人,想必是有錢人家吧。這般嚴的家規,連坐也沒有得坐。
“初雪,喝碗茶定定神吧。”林繤朝我招手。
我無精打采地坐下,端著那微溫的茶灌了下去,才覺得舒服一些。
“達達”的馬蹄聲又響聲,我已無力再看。
小木子朗聲地說:“林畫師,上官公子來了。”
上官,是那個上官雩嗎?我猛地抬起頭,看向那官道。
的確是他,騎在馬上,滿臉的風塵仆仆,很是狼狽。我心飛揚起來,所有的不適都飛走了大半,唇角輕輕地往上翹,大聲地叫著:“上官雩,我在這裏。”
叫完才覺得怪怪的,怎麼好像都在看著我?趕緊縮回手,嘿嘿地幹笑著。
隔桌的那個高大男人興味地朝我笑笑,點著頭,我趕緊扭回頭。
上官雩聽到了,跳下馬,抓住包袱笑著走過來,“你們倒是走得挺快的。”
“是他嗎?”林繤的聲音飄入我的耳朵。
我輕輕地點頭,朝上官雩笑了開來,“追了很久嗎?”
“的確是,夠累人的。”他朝林繤點頭,坐在我的身邊。
我給他倒上一杯茶,“潤潤喉吧。”看到他,似乎所有的疲累,都消失無蹤了。
小木子和那個公公站了起來行禮,“見過上官公子。”
他厭煩地揮揮手,“別給我來這套,我也不過是個草民。”
我輕輕一笑,“是啊,我也不行禮的,我也不過是個宮女。上官雩大夫心高氣傲,皇宮的封賞,都不放在眼裏,那我們何必客氣呢。今天他請我們喝茶了,嗬嗬。”
他瞥我一眼,“才來就給我挑刺兒。”大口地喝下茶,吐出一口氣。
他看著林繤,笑得有些狂傲和古怪,“林畫師,初雪的事,勞你費心了。”
這樣有些怪,但是我並不介意,也笑著看林繤。
林繤移開眼光,“這雖然不是在宮裏,畢竟小木子和公公也是宮裏的人。”
他眼神有些受傷,有些難堪地移開。
大概,他沒有想到送我天珠的人是上官雩吧,他也跟來了。
我輕輕地一踩他的腳,警告他。可別亂說話,怎麼說這一次也幸虧是林繤,不然我連出來的機會也沒有呢。
他一開口就熟稔地直說我的事,要謝謝林繤,明明就暗裏告訴他,我倪初雪是歸他所管的。
“聽到沒有,倪初雪,可不能太得意忘形了。”他倒是挑眉說起我來了。
我吐吐舌頭,“才不是說我呢。”
上官雩眼神直看著林繤,“林畫師不介意我跟你們同一路吧。”
他那樣子,哪裏是請求和詢問,分明就是說一聲意思一下。
真是傲氣得很,那麼理直氣壯得可以。
林繤雖然不開心,還是很有風度,“上官公子的大名是如雷貫耳,一身的醫術出神入化。能與我們同道,是我們的幸事。”
還是這般好,林繤就是林繤,萬不能和上官雩那痞子一般的見識。
上官雩居然還很自大地接下人家的讚賞,有些得意地看著我。
那熠熠生輝的眸子,如星子那般燦爛,讓我都不敢正視。
旁邊那桌的人站了起來,往馬走過去。
我怔怔地看著,暗暗地歎,這些人倒都長得真是高大,連那美豔的紅衣女子也比我還要高。
快要上馬的時候,那滿身氣勢的男子回頭看我一眼,眼裏帶著一些笑意,一躍而上,那種身手,讓人想要喝彩。
不過他身邊的那些人,倒是冷得可以,一手按著刀柄,似乎一有什麼風聲,就隨時要抽出來。我看,這些人定不是平凡的人。
走了兩天,才到黃山腳下,累慘的一幫人住在最好的客棧裏,不得不說,錢真是一個好東西,有上官雩在,一路上都是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就連我的不舒服,擦上一些藥,也變得清透起來。
而林繤總是不開心一般,悶悶不樂的。
我隻能暗裏祈求,到了黃山,讓那雄壯氣勢的黃山雲海,能讓他的不快都驅散走。
我們足足休息了一整天,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上官雩叫醒我,幾個人摸黑著就趕時辰上黃山看日出。
沒有人叫累,一步一步地往黃山而去。
黃山之路難行,小木子拿著火把在前麵,依次是林繤,還有那公公。
一路上,趁著天色還早,他膽子大,壯著沒有人會回頭看,直接拉著我往上走。
有時候,有些事,自然得就像是本該那樣一樣。
也不知道到時候回宮了,這些事會讓人傳成什麼樣。對我,對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可還是想要靠近,那種手拉著手的溫暖,讓人心裏舒服。
山路太險太陡,走得也是極累,我體力還及不上他們,累得慘兮兮的時候,就讓他拖著上去,而不是走著上去的。
如果沒有人的話,我大概是要他背著上山了。
林繤也是文弱的書生,沒有走多遠。
停停走走,等走上黃山頂峰,已是天色放亮。
碧空如洗,蔚藍一片,那紅燦燦的雲,厚厚地凝結著,燒得紅紅的太陽,幾欲就要破雲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