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說在之後的幾天裏一直嚴密監視著唐紹筠的一舉一動,最終在某次唐紹筠進入唐風青書房時,她見唐紹筠找出了玄旻最想要的東西,但未免打草驚蛇,她在唐紹筠離開之後才潛入書房,暗中將暗匣內的物件調了包。
唐紹筠雖對靈徽的話信了大半,卻依舊不願意相信唐風青一直以來都在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原本隻是想通過“查無實證”這件事來證明靈徽所言都是子虛烏有。然而當書房內那隻被他無意中發現的暗匣出現在眼前,他卻不得不接受最令他難以接受的事實。
暗匣裏放的正是唐風青這些年來走私的賬本,上麵清清楚楚地羅列著每一筆運送的款項,不光是軍火,還有私鹽以及一些其他朝廷命令禁止私人買賣的物品,匣中還有幾封蓋了康王印信的書信,儼然就是讓任何人都無法為之辯駁的證據。
玄旻看過那幾封手書後問靈徽道:“現在你應該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了吧?”
靈徽正看賬本上一條條的記錄,隻覺得那一筆一筆的字跡裏仿佛都滲著血,看來觸目驚心。她索性合上賬本道:“既然東西都到手了,為什麼還不動手?”
玄旻示意聞說將證據都收拾起來,問道:“這些東西一旦交給蔡襄,唐家應該是沒有翻身之日了,你就不打算救一救唐紹筠?”
靈徽極其討厭玄此時帶著調侃的目光,她沉著臉扭過頭道:“那是他們該死”
“我並不認為唐紹筠現在就該死。”玄旻朝聞說遞了個眼色,隨後起身道,“等建鄴的消息過來,我們就離開齊濟。”
言畢,玄旻便帶著聞說先行離去。靈徽看著那對主仆的背影,想起玄旻方才提及唐紹筠的問題,最終也隻是莫可奈何地歎了一聲。
當日夜間,唐紹筠忽然收到唐風青家書,稱有突發急事要他立刻離開齊濟趕往綏寧。與此同時,蔡襄收到一隻神秘包袱,意外獲得有關唐風青走私軍火的重要證據。他連夜趕寫奏章,將近來調查所得與最新進展全部彙報,命人快馬加鞭送回建鄴。
唐紹筠在趕往綏寧的第二日便覺得此事不妥,一來家書的內容含糊不清,並不是唐風青一貫的作風,二來唐家雖在綏寧有商鋪,卻並不是什麼打緊的產業,不至於讓唐青楓特意修書讓他前往,所以一番思考之後,他決定掉頭親自去找唐風青問清楚。
唐風青見唐紹筠忽然到來心中頓生疑惑,父子二人才一見麵,唐紹筠甫將那封家書交給唐風青,父子二人便知道其中有詐。唐風青因此立刻趕回齊濟,果真發現他藏在暗匣中的東西不翼而飛。
如今唐風青的行為再一次讓那些被隱藏的真相得到了映證,唐紹筠不禁質問起自己一直都尊敬的父親,隻是事實擺在眼前,他不過是再接受一次打擊罷了。
與唐風青對峙的結果令唐紹筠對身邊的一切都產生了強烈的抵觸,他不顧唐風青的勸阻直接離開了唐府,漫無目的的遊走之後去了一間酒肆買醉。
玄旻跟靈徽經過酒肆的時候恰好遇見唐紹筠酒後與人發生了衝突,那昔日儀表堂堂的富商公子在此時借酒發瘋,全然沒了過往氣度。
靈徽見玄旻似是看得津津有味便諷道:“毀掉他人心中的美好之物,就是你最大的樂趣?”
“你不是也看得頗有興致麼?”
這句話令靈徽無法辯駁,雖然她其實並沒有那麼恨唐紹筠,卻因為想到這件事之後將會帶來的種種後果而覺得當下這樣做並沒有什麼錯,甚至有些隱約的興奮。
“如果這也算打擊,那隻能證明他的人生本就不堪一擊。”玄旻提步離去。
靈徽立即跟上,在見到玄旻哪怕在柔和陽光下也仿佛冰封的眉眼之後,她心底驀地產生一絲異樣的感受,卻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清楚那是什麼,隻是不由自主道:“對你而言,什麼樣的才算是打擊?”
玄旻豁然頓住的身影讓靈徽失措撞了上去,肩頭隨即被一隻手用力的捏住,她一時未查就吃痛地低吟了一聲,再抬頭時就見到了玄旻稍稍蹙眉的模樣,那人一貫的冷漠裏滲透著悲傷,讓她覺得自己仿佛產生了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