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擲餌濁世間 願者自上鉤(一)(3 / 3)

工部雖不在太子景棠直接管轄範圍內,但工部尚書曹偉卻與景棠關係密切,曹偉又是工部員外郎曹星平的堂叔,如此情況必定引人遐想,有關複橋坍塌之事也就似乎不那麼簡單了。

景棠尚未將建鄴內的事擺平就驚聞蔡襄檢舉景杭一事,自然十分惱怒,正想著如何從中抽身,不料景杭此時還敢登太子府,他雖氣得不想相見,卻也不能將人拒之門外,這就讓人傳了景杭進來。

景杭才進了書房門,方才將門關上,還未將額上的細汗擦去就聽景棠厲聲詰責道:“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怎麼會讓蔡襄拿到那些東西!”

景杭如今同樣又急又惱卻又無可奈何,想起方才朝會上今上與西雍的模樣,他背後又沁了層冷汗出來,卻隻得恨恨道:“我沒料到唐風青這個老狐狸居然將每一次的賬目都記了下來。他倒是有防人之心,就不想這賬本落去了別人手裏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光是賬目也就罷了,你怎麼還會給他蓋了印信的手書?這種東西你都敢放出去,不是授人以柄是什麼?”景棠怒斥道,“簡直自尋死路。”

景杭深知自己大意,眼下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蔡襄的為人他們都很清楚,真要讓那中正的蔡禦史回到建鄴將證據交給今上,他必定難道罪責,便向景棠告饒求情道:“大哥救我。”

景棠道他不成器,現今他忙著應付西雍在暗處使的壞,急於將自己跟工部、跟複橋坍塌一事撇清關係,並沒有多大心思再去考慮其他,隻得敷衍道:“容我再想想辦法。”

聽出景棠對自己的搪塞,景杭也知這兄長必然靠不住,既然求饒不成,他便威脅道:“大哥可別忘了,以往那些事可不是我一個人牽涉其中,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個替人辦事的,好處不是我怕一個人拿,東西到了誰手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聞景杭這番言辭,景棠登時怒道:“你這是要我出麵幫你把一切都扛下來?”

“臣弟不敢。”景杭拱手,臉色卻已極不好看,盯著景棠的目光也大有魚死網破的意思,道,“臣弟隻希望大哥看在咱們一母同胞的份上,替臣弟想辦法過了這一關,也不負母後這些年來對咱們兄弟倆的期望,更望大哥別讓臣弟這些年來的一腔忠誠付之東流。”

此間分明掀起暗湧,在景棠與景杭之間蓄勢待發,然而書房內的沉寂暫時將就要爆發的情緒壓製住,景棠也在深長一記呼吸之後安撫道:“你我手足情深,我自然不會丟下你不管。隻是現在不宜輕舉妄動,建鄴城裏你三哥一直盯著我,就等著抓我錯處,我也自顧不暇。至於外頭,你該慶幸這次六弟沒查出什麼來,否則情況更加棘手。”

“大哥的意思是可以找六弟?他會有什麼能耐?”景杭不以為意道。

“至少他身在齊濟,比你我都要清楚當地的情況……”

“大哥可別忘了當年你與他當庭爭奪靈徽公主的事。”景杭略不滿道。

“所以這件事隻有你自己出麵,畢竟你與他並無交惡,雖然日常往來得少一些,也不至於對你這個做兄長的置之不理,總是比那西雍好說話許多。”景棠耐心勸道,見景杭已有動容之色,他便繼續引導,“這樣,趁著蔡襄還沒回建鄴,你立刻修書再派親信帶些必要的見麵禮趕去齊濟見六弟,言辭放軟和一些,將齊濟那裏的情況都問清楚了,再讓他想辦法去蔡襄那裏打探打探,知己知彼,咱們也好從長計議,總比現在這沒頭沒腦地胡亂猜想要好上許多。”

景杭思量之下,覺得此法可行,便與景棠道:“方才是臣弟心急了,有冒犯大哥的地方,還請大哥原諒。”

景棠笑道:“兄弟之間何必說這些,未免夜長夢多,你快回去給六弟寫信,我也再替你想想周旋之法,務必將你保下來。”

景杭聞言不免感激涕零,這就辭別了景棠匆匆趕回自己府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