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瑟瑟伺候西雍梳洗更衣之後,不覺被西雍握住了手,她驚喜地看著西雍道:“王爺已經好幾日沒這樣拉著妾的手了。”
西雍將瑟瑟拉到身邊道:“這幾日可有與莊夫人見麵?”
“見過,莊夫人還買了新布說要親自為妾裁件新衣,應該過兩日就好了。”瑟瑟見西雍似有話說便問道,“王爺想要見莊夫人?還是莊大人?”
西雍對瑟瑟的蕙質蘭心自然深覺欣慰,他也不瞞自己想要見莊友的心思,與瑟瑟言明之後,見瑟瑟一口應下,他才稍稍安了心。
於是瑟瑟借謝莊夫人贈衣之情,直接請西雍出麵送禮饋贈,莊夫人不好推脫也就將禮物收下,隔日莊友就登了靖王府,說是西雍所贈之物太過貴重,並不敢受。
麵對莊友的推辭,西雍好言勸說,將他推舉侯保幸的事說了一遍,說他為人公正,真正為西南邊境考慮雲雲,隻將贈禮又遞到了莊友麵前。
莊友隻說在聽取的各位臣工的意見之後,他以為侯保幸確實是眼下最合適的人選,所以他才附議了西雍的提議,將慧眼之功歸結到了西雍身上,自己依舊不敢受此厚禮。
西雍見莊友如此,心想再如此迂回反而無益,便說自己有意請莊友前來相見其實有求於他。莊友吃驚的同時詢問西雍所謂何事,問後才知是西雍得到了雲丘一帶有人圈地賣地的消息,此乃國朝命令禁止的行為,想讓他代為向上傳話。
這件事本應該交由蔡襄出麵最為合適,隻是若按蔡襄的性情,最後也許不僅是景棠的案子被公之於眾,他自己恐怕也難逃關係。西雍又不好直接讓自己手底下的人出麵,這樣太過明顯,反而會刺激景棠,所以眼下找莊友跟今上點明這件事是比較合適的方法。
西雍沒有說明究竟圈地賣地的事跟誰有關,但莊友並非當真不清楚朝中局勢,心知必定是景棠在雲丘附近的行事過了火,踩了西雍的痛腳才會令西雍有了這樣的舉動,否則好端端的,西雍不會無故找上他來談雲丘的事,而近來與雲丘相關的最惹人打眼的莫過於景棠大刀闊斧地整頓鹽運。
莊友知道西雍的意圖必定不止如此,探問之下,果真明白了這位靖王的另一層意思。他與鹽道衙門的官員有些交情,但因為先前景棠拿了一把手,致使西雍現今無從插足,西雍的意思就是希望莊友可以從鹽道衙門處打探些消息回來,以便對景棠的行動有所了解——唐紹筠每每回報的當地情況裏,對景棠的行為總是含糊其辭,這令西雍對唐紹筠的信任日漸減少。
莊友早年本有升遷的機會,卻因為景棠要提拔自己手下的人,從而阻攔了他的仕途,之後他便鮮少有機會再得到升遷,因此他對景棠頗有成見。他原本想過另覓良主,隻是景棠身為國朝儲君,雖無大功也無大過,若他幫了其他王侯親貴,並不見得有多少好處,未免淪為他人爭鬥的犧牲品,他便就此韜光養晦,孑然一身,與朝中官員保持距離,隻與個別誌同道合的同僚私下交往,在外倒也落了個清名,不想今日竟會因為他的這些私交被西雍盯上了。
莊友自認並非聖賢,這些年來對景棠的芥蒂也因為那一國儲副越發沒有節製的言行而越來越深,他曾在今上麵前委婉地提出過對景棠的指正,然而景棠應付過今上的責備之後依然如舊,他對此也就心灰意冷。現在西雍突然向他透露了這個情況,他便更覺得景棠不符太子之位的要求,加上先前那些天象所傳的流言,他以為西雍的這個“請求”倒可以一應。
西雍見莊友有了改變主意的樣子便立即向他許諾事成之後如何感謝,又將瑟瑟與莊夫人的關係牽扯進來,顯得他二人的關聯也由此親近了不少,讓莊友想要再推辭都顯得不近人情。
莊友暗道自己晚節不保,卻到底難咽下這些年來心裏的苦悶,明知西雍也不是好相與之輩,但為了出這口氣,他也就此趟下了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