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一章 箴言刻兩行 莫辨真假詞(一)(2 / 3)

昭仁見過太後才想起來應該是服侍太後吃藥的時辰了,便立即讓人拿藥進行伺候。隨後她再扶太後握去榻上,道:“我看對太後來說最有效的藥莫過於清王哥哥,每次他一來,太後的精神就明顯好多了。”

“有人陪著說說話,心情也就開朗一些,精神就跟著好起來了。”太後雖然這樣說,神情卻不見放鬆,她聽昭仁詢問之後又道,“就是眼下這時局讓人不安心,高興也高興得不徹底。”

太後的話中留了白,昭仁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真意,雖然她明確地知道太後的憂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玄旻的不爭氣,可剛才那一句話又不像這麼簡單。她便隻能歸結為不論時勢對景棠還是西雍有利,總是與玄旻沒有多大關係,而在中朝維持了這麼久的平衡被打破之後,一向明哲保身的玄旻也可能不會像過去那樣安全了。

這樣想著,昭仁不免將方才張珂與自己說過的話再細細想了一遍。雖然她久居深宮,卻也是知道一些朝中的利害關係的,盡管景棠的太子之位目前還在,卻已然是岌岌可危的了,一旦最後的結果眾望所歸,勢必將在朝中引起不小的波瀾,也會對各方勢力造成影響。太後過去與皇後的關係還算和睦,與西雍生母麗貴妃卻幾乎沒有交集,倘若這一次真的讓西雍扳倒了景棠,與前朝掛鉤的後宮勢力也必然會有變化,而她似乎也確實需要為即將發橫的改變做出應對之策了。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昭仁在對太後的服侍上便開始心不在焉。太後以為她身體不適,便讓她退下休息。於是昭仁起身告辭,忽然想起方才張珂和玄旻還留在小廳中,她便立即去看,但在半道上她就與張珂相遇,聽張珂說,玄旻傳完話就走了,也沒有為難他。昭仁這才安了心,帶著張珂回了自己的住處。

太後的身體因為大雪帶來的寒氣而一蹶不振,加上本就有的風濕舊疾在這種陰冷潮濕的天氣裏作祟,便更是讓高齡的老者十分痛苦,今上對此憂心忡忡,太醫卻也拿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良方。

今上對太後至孝可謂國朝典範,現今太後受病痛折磨顯然是對本就因為景棠而心力交瘁的帝王來了一把火上澆油,諸人都見今上愁眉不展,憂思極深,卻也沒人敢多勸,畢竟這都是無用之功。

瑟瑟見西雍在已經占據朝中輿論優勢的情況下依舊不曾展顏,便好心詢問所為何事。聽西雍將太後一事敘述之後,她道:“王爺可聽過割股療親的典故?”

西雍驚覺道:“你是要本王效法古人?”

“這不失為一個可行之法。”瑟瑟道,“雖然有損王爺玉體,卻大有益處。在今上麵前博得個至孝的名頭,不比費盡心思對付太子來得容易,還能令今上對王爺刮目相看,更何況是在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

西雍以為瑟瑟所言不無道理,以防景棠為了保自己太子之位而做最後掙紮,他決定依瑟瑟所言,親自剜肉入藥為太後治療,同時也表達自己的一片至善孝心。

西雍此舉果然引得諸位臣工競相稱讚,今上也頗為感動,當即進行了賞賜。也就是這樣的這樣對比,令今上更感景棠的不堪,也因此成了廢黜太子的一個關鍵誘因。

廢儲詔書頒布的同時也宣布了景棠今後的命運——被發配皇陵。

今上的這一決定顯然是顧及了與中宮多年的夫妻情分以及跟景棠的骨肉親情,否則以他犯下的罪行足以問斬。這樣的處決已是從輕發落,雖有人上疏進言,卻都被今上一一駁回,也隻能感歎上德仁慈了。

玄旻對這樣的結果說不上滿意,也不見得不滿,聞說隻是見他時常一個人在屋子裏出神,並不多提起其他事務。但她卻在景棠被貶去皇陵的兩日後開口道:“靈徽想知道什麼時候能讓她動手。”

玄旻已經飄遠了的目光在頃刻間被收了回來,他眼中的思緒也就此被重新埋沒在層層的陰翳之下,然而他答非所問道:“唐紹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