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友心中縱然懊悔,卻木已成舟,在無退路,便道:“王爺請講。”
“前鴻臚寺主簿一年前被調去了皇陵任內府總管,本王聽說,他早前與莊大人有過往來?”
隻肖這一問,莊友就徹底明白了西雍的意思,回道:“是舊識。”
西雍如夢初醒地哦了一聲,莊友暗道他這不過是惺惺作態之意,便道:“下官知道了,這就去辦。”
莊友就此退去,西雍依舊愁色不減。瑟瑟進來時見他這副神情,便上前問道:“王爺是在思慮那塊石碑的事?”
西雍雖未承認,但他深思的眉眼已然給了瑟瑟答案。
未免西雍憂思過重,瑟瑟又為他捏起了肩道:“妾方才在外麵都聽見,就算是人為,於王爺也沒有壞處。”
西雍知她冰雪聰明,他也不想在瑟瑟麵前有諸多隱瞞,比起莊友那些還需要用各種利害關係去牽動的旁人,他倒是樂意就這樣相信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瑟瑟。在瑟瑟這幾下力道適中,手法又精準的拿捏下,他確實覺得不若方才疲憊,這便滿意地拉起瑟瑟的手,將她引到麵前道:“你與我說說其中門道。”
瑟瑟眉開眼笑道:“清王一向不愛理朝政,也不受重視,在朝中更沒有黨羽,自然不會有什麼人平白無故就想要去害他、誣陷他,可現在司天台突然將矛頭對準了他,那他必然就是所謂的不正之氣,天意如此,理應受千夫所指。”
“你這是想公報私仇?”西雍玩味道。
瑟瑟對此不置可否,繼續道:“不正之氣盤桓於建鄴日久,衝撞了龍氣才導致太子府意外走水,太後鳳體違和,嚴重的可能導致朝局不穩。可中朝畢竟有真龍天子坐鎮,清王那樣的不正之氣不足以撼動今上龍威,可是廢太子這條幼龍根基還未完全穩固,受不得邪氣久侵,現今又離開了王城,遠離龍氣護佑……”
瑟瑟說到這裏,眼中波光已與西雍的目光融到一處,兩人相視而笑,顯然明白了話中深意,她的想法跟西雍如出一轍,不同的隻是最終目的,她要借此狠狠打擊玄旻,從而獲得更有利的報仇條件,而西雍要的則是在玄旻受挫之後徹底獨占建鄴城中的親貴龍首,畢竟到了那個時候,廢太子也已經再沒辦法與他鬥了。
西雍抱住瑟瑟道:“如果這次莊友真能成事,那本王答應你的事也就可以盡快辦了。”
瑟瑟聞言驚喜道:“王爺此話當真?”
“靖王府正妃一位懸空許久,本王也想盡快尋個最合適的人坐上去。”西雍眼中盡是對瑟瑟的寵愛,滿滿的笑意都從他的眼眸中溢了出來。
瑟瑟此時卻麵露赧色,頰上飛暈之際,她稍稍側過頭去道:“王爺又拿妾取笑了。”
“本王等這一日許久,如何就成了取笑?”西雍道,“本王遲遲不動清王一是確實沒有恰當的時機,二是因為太後畢竟在朝,依她對清王的重視,再看父皇對太後的孝心,如果清王突然出了事,必定也是要掀起一場波瀾的。”
“王爺不提,妾險些忘了,如果真的對清王下手,哪怕真的歸結為上天授意,太後就算表麵上不做動作,也難保私下不會有行動,王爺打算怎麼辦?”瑟瑟問道。
西雍成竹在胸道:“久病之人身體不濟,身邊必然要有一個服侍之人,是不是?”
瑟瑟雖然不明白西雍的意圖,卻不得不承認這句話所言在理,便點了點頭。
“總在太後身邊服侍的人是誰?”
“昭仁公主。” 瑟瑟驚覺道,“難道她?”
西雍點頭道:“昭仁已經找過本王,本王也知道她的軟肋,既然她有意親近,本王正好借她的手了解太後的情況,以便在日後隨時做出反應。”
西雍過去跟景棠對陣時尚且沒有大膽到想要直接對皇室內部的人直接動手,現在卻已經將主意打去了太後身上,顯然是因為景棠被廢和那塊天意石碑刺激他內心蟄伏隱忍多時的欲望才讓他突然有了這樣的舉動。
瑟瑟對此雖覺意外卻也沒有太多驚訝的感受,想來西雍一直以溫良作為偽裝,在人前製造他謙和的假象,實際上他的心狠手辣比起景棠有過之而不及。既然話已至此,瑟瑟多少也能明白西雍的意圖,兩人就此心照不宣,靜等莊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