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靈徽真的有賬冊,她又跟清王勾結,為何遲遲不將賬冊交出來?”瑟瑟問道
“本王有辦法當著廢太子麵的顛倒黑白,就能如法炮製讓清王也嚐嚐其中滋味。”西雍語調又顯沉沉,顯然是想到了更為棘手之事而憂心忡忡道,“正是因為清王可能掌握了證據卻忍而不發,這讓本王一時間也摸不準他究竟意欲何為。”
“王爺跟廢太子周旋這些年已經頗費心力,原來以為除去了康王跟廢太子,王爺想要再進一步便毫無阻礙,以後也不會再有攔路磕絆,卻沒想到清王一直在暗中窺伺,坐享漁翁之利。”瑟瑟歎道,“好在王爺及時洞悉了清王的陰謀,否則還不知要被他如何中傷。”
“這樣看來,永安寺那塊石碑,也應該是出自清王的手筆。”
“那塊石碑出現之後,王爺成了眾人議論的對象,當時太子已廢,眾人說的又是王爺平息祥瑞,是繼任大統的不二人選,輿論對王爺而言是有利的,清王如果弄出那塊石碑,不是幫了王爺麼?”瑟瑟思慮道,“後來是司天台監正進言,矛頭才對準了清王,可說法卻跟先前大相徑庭,對他沒有絲毫優勢可言,他難道連司天台的人都收買了?”
“也許是算漏了司天台這一出節外生枝,否則他不至於手裏拿著賬本卻還要離開建鄴。但倘若當真如你所說,就真的可怕了。”西雍沉聲道,“置之死地而後生,離開了建鄴也就離開了那麼多雙盯著他的眼睛,他想要私底下做些什麼自然就容易多了。不過本王也要多謝他,製造了這樣的流言,讓本王順道拔除了兩個威脅。”
西雍本就有意要除去太後跟景棠,一來給予以太後為首的外戚一個打擊,以便將來將自己的勢力滲透其中,最終收歸己用,二來徹底鏟除景棠這個隨時可能危及自己地位的隱患,確保他今後的仕途坦蕩。而玄旻一手策劃的天意石碑卻正好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借口龍氣受到衝撞的流言殺害太後和景棠,並且加速了玄旻離開建鄴的進度,也就讓他能夠今早為瑟瑟報仇,以消美人心頭之恨。
瑟瑟聽西雍這樣說才露出真心笑意道:“王爺所想果真妙法。”
見瑟瑟終於解頤,西雍也就寬心不少,可他到底還未能徹底安心,今夜怕是難以入眠,唯有與這場暴雨為伴,坐等天光再亮。
雨勢洶洶而來,滂沱如注,將整座建鄴城都攪得難以難寧,夜雨勢大,卻又有馬車疾行其中,一路從清王府駛向建鄴西門,夜開城門,就此離去。
玄旻聽著車外嘈嘈切切的雨聲卻平靜如舊,靜坐在車內直至車停馬歇,聽人道:“王爺,到了。”
車夫挑開時,玄旻見靈徽已執傘在車下等候,她由聞說扶著上了車,然後安靜地坐著,於是馬車就此啟程。
“聞說不跟來?”靈徽困惑道。
“她還有其他事要辦。”玄旻回道,抬眼去看麵色凝重的靈徽,“我答應你的事都已經辦到了。”
“你讓我做的,我也都做了。”靈徽原本垂眼,蹙眉之間她抬頭相顧道,“聞說告訴我,你抓了我大哥,你想要做什麼?”
這一問還未得到玄旻回答,馬車就在疾行中突然停住,因為事發突然,車內的玄旻跟靈徽都未有防備,兩人都因此跌去地上,卻是玄旻搶先護住了靈徽,以手臂為她減輕了此時的衝擊。
玄旻已經料想到車外究竟發生了什麼,立刻扣住靈徽的手想要跳出去,然而靈徽有意的抵抗讓他怒道:“你要想活著見宋適言就跟我走。”
還不等靈徽反應,車外就傳來了打鬥的聲音,有人大力挑開了車簾,雨水隨之灌入車廂內,一陣冰涼之氣撲在靈徽臉上,讓她不由低下了頭。
侍衛說有刺客伏擊,要玄旻立即跳車避難。
靈徽就此被玄旻拽著下了馬車。夜色暗淡又有疾雨,靈徽根本看不清現在的局勢,在刀劍交擊之中她隻有緊緊跟在玄旻身後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以及確定玄旻沒有丟下自己。腕上的那隻手扣得緊,像是怕她趁亂逃走一般,可靈徽此時此刻想的卻是如何才能跟玄旻脫身,並沒有要獨自逃跑的意思。
跟隨玄旻冒雨而行的時間裏,她忽然想起當初在去往齊濟的路途上,自己也曾經這樣被玄旻拉著疲於奔命。那時的她雖然心中慌張,可尚能看清麵前帶領自己逃命的玄旻,也還有想要從他手裏逃走的欲望。然而此夜黑暗,大雨猶如傾斜山洪一般氣勢洶湧,他們唯能靠著手中這一點接觸來確定對方的位置,卻恰是這僅有的關聯將她鎖死在玄旻身後,並不想就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