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察到這樣的感受有多危險,因此立刻強迫自己忘掉這毫無用處的憐憫之心。再度恢複的他比先前更要蠻橫霸道,毫不憐惜地強吻著身下已經放棄反抗的靈徽,用力地扯去她身上的衣衫,直到看見她胸前如雪白皙的一片肌膚,還有那一塊被紅線串著掛在頸間的玉墜。
那是他在齊濟的時候順手買的,他本就想送給她,卻因為找不到理由而丟在車上,用這樣的方式讓她看見。他本以為她會丟掉,卻沒想她一直帶著。當初杖責她的時候,看見她頸上的紅繩,他就已經暗中驚喜,現今真真切切看見這塊玉墜,他盡管高興,腦中卻又一片空白。
玄旻埋首在靈徽頸間半晌都沒有任何動靜,不是皮膚上總有他呼出的氣息,靈徽當真以為他就這樣死了。隻是經過方才那一場糾纏,她忽然不想跑了,這會兒靜靜地躺著,再伸手抱住身邊這個像是受了傷的人,收起一直以來的尖銳,試著溫柔地對待此刻的他,也試著將自己心底一直掩藏的心情一點點吐露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玄旻豁然抬起手,仍舊壓著靈徽的身子,兩人的對視雖然依舊不夠溫和,但靈徽的退步讓彼此之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她的溫柔便是化去他身上戾氣最好的武器,一如他願意為她奔赴百裏之地,她也願意在這一刻為他放下一身偽裝。
突如其來的親吻雖免不了帶著強硬的逼迫,但已是玄旻最溫柔的一次,這像是一場無聲的告白,在經曆了生殺之後,在踩著那些屍體一路而來的艱辛之後,他們一起醉死在這一刻的深情裏,無關國仇家恨,隻是致謝這折磨人的男女之情。
就連靈徽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對玄旻有了這樣的感受的,五年的相處,他們之間夾雜著家恨國仇,卻由恨生愛,簡直可笑之極。然而此時此刻,她就在玄旻的懷抱之中,這個人的懷並不溫暖,可偏偏讓她平生依戀,正如瑟瑟說的那樣,舍不得。
他從未見過如此順從的靈徽,紅綃帳裏鴛鴦交頸,縱使兩人之間沒有一字交流,卻能從她的眼神裏讀出萬千柔情。在習慣了彼此的爭鋒相對之後,突然麵對這樣的靈徽,反而讓他有些促狹。但她畢竟那樣美,從初遇時便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以至往後數年,他都無法忘記。他又怕她將他忘記,就有那樣冷血的方式將她強留身邊,讓她恨自己,總比遺忘來得讓他安心一些。
燭影搖紅之後,靈徽安靜地睡去,玄旻看著她此刻沉浸安詳的睡容,心底竟莫名化開了一道水痕,就仿佛是他心底的堅冰開始消融的痕跡。這種感受讓他覺得危險,卻又有難以抑製的想要繼續下去的衝動,尤其當他看著靈徽如今正在自己身邊安睡,他便希望一切能夠就此停止。
聽見外頭傳來的腳步聲,玄旻眉間的柔和神色立即消失,他輕聲下床,隨手拽了衣衫就匆忙出去,惟恐將靈徽吵醒,卻不知床/上的身影早在之前就已經醒了。
來人正是聞說,帶來的消息是,今上駕崩了。
這樣的消息對玄旻而言並沒有多大意義,今上的駕崩不過是代表了陳國舊勢力的土崩瓦解,而今上留下了有關皇位的遺詔,那便是由清王繼位,蔡襄等幾位清正官員升任輔國之職,以助新君。
因為國朝新近諸喪,玄旻哪怕登基都未曾舉行登基典禮,更不曾下詔改元,依舊沿用章和年號直至三年喪期之後,登基大典便也等到時候再辦。
初登大寶的新任陳國君王除了立刻追封已故生母瑤姬為太後,與先帝合葬於皇陵之外,還立即選擇由雲丘下手,以昔日靖王在此處盤踞為由,徹徹底底地肅整了當地官員,將所有與西雍一案相關的人員全部拿下問罪,再順藤摸瓜蔓延向周邊地區甚至中朝,手段之狠,速度之雷厲風行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